第二天是休息的日子。</p>
吃完早饭之后。</p>
李爱国骑着自行车跑了一趟废品店，请王大奎骑着三轮车帮着把缝纫机送到了陈记裁缝铺。</p>
这个时候，裁缝铺刚开门，陈行乙挎着帆布包正要去上班。</p>
看到李爱国坐在三轮车后面奔过来。</p>
陈行乙竟然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想要从旁边溜走。</p>
大嫂感觉到有点奇怪，一把拉住陈行乙的胳膊说道：“二弟，你干啥呢，雪茹家来了，你也不打个招呼。”</p>
陈行乙尴尬的说道：“大嫂，不知道为啥，我现在有点害怕见到爱国。”</p>
“爱国是你妹夫，你为啥害怕他啊？”</p>
“你不知道，爱国现在负责机车改进工作，在我们机车厂跟那些总工们谈笑风生.我就是个小工人。”</p>
陈行乙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p>
“害，我当是啥事儿呢！想当年，爱国审讯我的时候，我.”</p>
大嫂看到陈行乙面带诧异，这才想起来以前被审讯的事儿因为太丢人了，所以没有透露出去。</p>
她连忙改口道：“总之，爱国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人，他就是咱们妹夫。”</p>
陈方轩将裁缝铺里清扫了一遍，也走了出来。</p>
看到三轮车行驶过来，陈方轩看清楚了三轮车上的缝纫机，顿时皱起了眉头。</p>
“雪茹，好端端的，你咋把你家的缝纫机送来了？”</p>
陈雪茹扎好自行车，笑着说道：“爹，这是电动缝纫机，不用脚蹬就能够自动缝纫衣服。”</p>
闻言，陈方轩看向缝纫机的眼神顿时不一样起来。</p>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陈方轩朝着对门的张裁缝喊了一声：“老张，你来瞧瞧，我女婿送给了我一个好东西，电动的缝纫机，嗨，这玩意是高科技啊。”</p>
张裁缝跟陈方轩年纪相当，两人都是开裁缝铺的，认识几十年了。</p>
不但在工作中存在竞争关系，就连生活中也都想压对方一头。</p>
现在陈方轩得了好东西，自然要向这位老对头炫耀一番了。</p>
如果在以往的话，张裁缝肯定会讥笑陈方轩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顺便拿起自己的泼浪鼓眼馋他一番。</p>
那拨浪鼓是他从鸽市淘换回来的，据说是宣统小时候的玩具，特别宝贵。</p>
张裁缝本不稀罕凑这个热闹，但是电动缝纫机几个字深深的吸引住他了。</p>
缝纫机就是裁缝的枪和炮。</p>
一个好裁缝可以没衣服穿，但是必须得有一台好缝纫机？</p>
“啥是电动缝纫机？缝纫机通电吗？那不是会电死人？”张裁缝正在打扫卫生，放下鸡毛掸子凑了过来。</p>
“你这个土老帽，晓得啥啊，我这女婿可是鼓捣出不少好玩意，能出错吗？你就等着瞧吧。”</p>
李爱国跟陈雪茹安装电动缝纫机的时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裁缝跟小孩子一样斗起了嘴。</p>
李爱国听得直乐呵，手头却一点都不慢。</p>
因为电动缝纫机昨天已经安装好了，今天只需要接通电线就可以了，所以很快就安装到位了。</p>
“我来试试。”</p>
一般来说，像陈方轩这种从解放前走过来的人，对新事物比较抵触。</p>
但是，陈方轩似乎为了向自己的老伙计显摆，拉开陈雪茹，自己坐在椅子前。</p>
“是不是按动红色按钮？”</p>
啪嗒。</p>
伴随着按钮按下，电动缝纫机瞬间启动。</p>
老裁缝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转动的针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p>
他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小母牛坐火车——牛逼轰轰！”</p>
“老陈，快点试试好不好用。”张裁缝这个时候已经迫不及待了，站在旁边连声催促。</p>
“咳咳，急什么，这是高科技，咱们要先研究明白了。”</p>
陈方轩还是有点胆怯。</p>
强装镇定后，跟李爱国询问了具体操作细节，这才鼓起勇气拿起两块布料坐在了缝纫机前。</p>
伴随着一阵针头摩擦布料的声响，一件褂子在五分钟时间内缝制完成。</p>
摸了摸细密的针脚，陈方轩惊叹一声：“这玩意了不得了啊。”</p>
张裁缝也忍不住吞咽口水。</p>
那件褂子要是手工缝制的话，至少需要一上午的功夫，现在只需要五分钟。</p>
并且缝制出来的质量还特别好。</p>
针脚细密，针脚间距一模一样.比他这种几十年的老裁缝缝制得还要好。</p>
这倒不是吹牛，电动缝纫机在这个年月已经算是机械化生产了，在规整程度上远超手工缝制。</p>
“老陈啊，你可是找了个好女婿。”</p>
张裁缝平日里很少眼红别人，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p>
陈方轩见到老兄弟终于低下了头，心中跟喝了蜂蜜一样。</p>
这时候进来了几个顾客，见到电动缝纫机都感到好奇。</p>
仔细一打听，发现这玩意是用电的，顿时都产生了兴趣，纷纷表示要用电动缝纫机帮自己做衣服。</p>
陈方轩是老裁缝了，剪裁之类的活计压根不用费力气。</p>
现在有了电动缝纫机的辅助，只是半个小时就帮顾客做好了三件衣服。</p>
顾客拿着衣服查看一番，冲着陈方轩竖起了大拇指。</p>
“陈裁缝，你这手艺一等一的高，别的不说，就这针脚一般裁缝肯定做不来。”</p>
陈方轩老脸微红。</p>
他总不能告诉顾客，这都是电动缝纫机的功劳。</p>
速度快，缝制效果好，这电动缝纫机是裁缝的神器啊。</p>
张裁缝在旁边看得眼红了，悄悄把陈方轩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老陈啊，能不能让你女婿也帮我改造一台电动缝纫机，你放心，咱不让人家白帮忙。”</p>
“这事儿得先问问爱国。”陈方轩不是那种大包大揽的性子。</p>
他将张裁缝的想法告诉了李爱国。</p>
李爱国笑着说道：“张叔，我最近比较忙，这电动缝纫机是我们大院里的梁拉娣改造出来的。</p>
她现在手头还有两台缝纫机需要改造，改好了之后立刻帮你改。”</p>
“那需要多长时间？”</p>
“梁拉娣平日里还得去工厂上班，至少得半个月吧。”李爱国想了下说道。</p>
张师傅觉得时间有些太久了。</p>
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p>
至于改造的花销，李爱国也跟张师傅讲了一遍。</p>
除了材料钱外，工费只要三块钱。</p>
张师傅是老裁缝，这些年攒了不少钱，现在每个月除了裁缝铺的分红外，还能拿到工资，三块钱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什么。</p>
“爱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张裁缝冲着李爱国拱了拱手。</p>
陈方轩有了电动缝纫机，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只是半天就完成了一整天的功夫。</p>
“爱国，你好久没来了，走走，我最近搞到了一盒好茶叶，咱们去后面喝茶。”</p>
陈方轩特别喜欢听李爱国讲火车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p>
李爱国今天上午本来就是来看望陈方轩的，所以也没有拒绝，跟陈雪茹一块进了后院。</p>
张师傅本来也想凑过去喝好茶。</p>
但是仔细一想，人家老陈已经忙完了，他还有七八件衣服等着缝呢。</p>
没办法，张师傅只能背着手回到了裁缝铺里。</p>
以往，坐在缝纫机前，他总是精神抖擞。</p>
现在见识了电动缝纫机之后，这台陪伴了他四五年的缝纫机显得格外简陋。</p>
“还要半个月才能改造成电动缝纫机.哎.”</p>
张师傅没办法，只能用酸痛的双腿轻轻蹬动缝纫机踏板。</p>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p>
“表哥，在铺子里吗？”</p>
张师傅听到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声。</p>
“在操作间里呢，进来吧。”</p>
只见刘海中挺着大肚子从柜台的缝隙中挤过去。</p>
肥胖臃肿的身躯挤进了狭窄的操作间，整个操作间似乎瞬间下了一号。</p>
“是海中来了。”</p>
张师傅见到刘海中，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笑着打了招呼。</p>
刘海中是张师傅二姑家的大儿子的媳妇儿的三表舅的表妹家的孩子。</p>
两人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后。</p>
因为都好喝酒，所以时常有来往。</p>
“快来坐。”张师傅让刘海中坐下，很热情的给他倒了一搪瓷缸子高碎。</p>
刘海中喝着茶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p>
“表哥，咱们京城现在出现了一种名叫电动缝纫机的玩意。”</p>
“我一看就知道特别适合你。”</p>
提起这事儿，张师傅有些郁闷的说道：“何止听说了，我还亲眼看到了呢，老陈头的女婿给他改造了一台电动缝纫机。</p>
那玩意特好用，就是那个名叫梁拉娣的师傅好像有点忙，需要等阵子才能轮到我。”</p>
刘海中正为解释电动缝纫机的事儿犯愁。</p>
闻言，心中一喜。</p>
“这个好办，我们大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同志，人家也会改造电动缝纫机。”</p>
“真的？”张师傅迫不及待的问道。</p>
“那还有假！梁拉娣只不过是四级工人，人家易中海可是七级大师傅。”</p>
刘海中将胸膛拍得啪啪作响：“易中海的手艺比梁拉娣好多了。”</p>
易中海的七级师傅就是个金字招牌，张师傅瞬间相信几分。</p>
在得知易中海随时有空改造缝纫机的时候，张师傅动了心思，问道：“改造需要多少钱？”</p>
“李爱国是不是告诉你只要三块钱？易师傅是七级大师傅，手工费肯定刚要比梁拉娣高一些。</p>
并且他做出来的东西，品级很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