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询问何为“乐户”，孟段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p>
这时候，当地的一个小队长走上前，将“乐户”的来历解释了一遍。</p>
老猫和李爱国都听得啧啧称奇。</p>
上世纪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吴汉三镇是国内繁华的大城市。</p>
娼支业也随之进入一个新的繁盛期。</p>
当时官方为了搞钱，首先是“规定娼区”，划定支院的营业地区；</p>
支院的名称统一称为“乐户”。</p>
白天，乐户门前须挂上统一制发的磁质白底蓝字的“乐户”标牌。</p>
晚上悬挂写有“乐户”的“门灯”。</p>
这不就是所谓“红灯区”嘛。</p>
对从业支女，则要求胸佩“识别花”（相当于现在的“上岗证”），又定期检查其是否患有花柳病。</p>
这些“配套服务”做过之后，官方则名正言顺地征收“花捐”。</p>
包括乐户捐、旅馆寄居花捐、支女执照费、乐户执照费等各种名目。</p>
为了吸引眼球，吴汉还不时举办“女支女大选”。</p>
而且做得比较“正规”，其红火程度一时也不亚于当今的各类选美。</p>
每逢这种“花界选举”期间，一些小报会刊登选票，每张收取少量费用。</p>
而一个走红女支女，便会责成各自的熟客为其买票。</p>
有些大手笔的票客，为力挺中意的女支女，往往成包买入，称为“打包票”。</p>
这个评选过程则类似于科举考试，前三名依次是状元、榜眼、探花，以下便是翰林若干名。</p>
获得名次的女支女身价由此大涨，在乐户业中的地位也大幅提高。</p>
李爱国明白过来后，诧异的问道：“解放后，这些乐户不是都没有了吗？跟刘大利有什么关系？”</p>
京城当初也有不少女支女，解放后采取了一刀切的办法，很快扭转了局面。</p>
小队长叹口气道：“哪有那么简单，吴汉这里的乐户数量是京城的数倍，为了避免引起动荡，被有心人利用，上面采取【严格限制，逐步缩小，准备条件，最后消灭】的改造方针。</p>
因为效果不太好，五一年的时候，又采取了【斩断来源，管制老板，教育女支女，麻烦票客】的策略。”</p>
麻烦票客？</p>
李爱国倒吸一口凉气。</p>
这办法还真是有长远目光啊。</p>
要是在后世也实行的话，他就没办法采风了。</p>
“在解放后很长的时间内，吴汉都存在正规乐户。</p>
更因为京城，魔都等大城市封闭了妓院，所以那些妓女、歌女、舞女纷纷转至吴汉【坐台】。</p>
一时间吴汉乐户数量暴增。</p>
一直今年的6月份，吴汉才宣布取缔娼妓战役取得完胜。“</p>
好家伙，吴汉在解放后六七年时间内，竟然存在正规的“乐户”区</p>
难怪机务段的几个火车司机，都喜欢跑这条线呢。</p>
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李爱国看着孟段长问道：“那个乐户叫什么名字？”</p>
“小凤仙。”孟段长。</p>
李爱国：“.”</p>
这名字太有代表性了。</p>
二十分钟后。</p>
李爱国出现在吴汉市妇女新生教养院（现汉口江滩粤汉码头附近）。</p>
吴汉的乐户在全面取缔娼妓制度、封闭全市妓院后，曾经这里被进行改造教育。</p>
经过教育后，那些乐户也由妇女新生教养院分配到工厂里，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p>
教养院的干事在翻阅了资料之后，找出了一份档案。</p>
“您们要找的那个小凤仙，原名赵二妹，1952年8月进入教养院。</p>
经过经过9个月的教育和改造，改掉了好吃懒做、贪图享乐的毛病，进入红星制革厂工作。</p>
后续的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需要您跟红星制革厂方面联系。”</p>
得，看来还得跑一趟制革厂了。</p>
李爱国和老猫跟教养院的干事道了谢。</p>
然后乘坐吉普车来到了位于汉口江岸区汉黄路的红星制革厂。</p>
这里是吴汉最大的制革工场之一，靠近厂区就能够闻到熏人的气味。</p>
制革厂保卫科的同志在得知两人的来意后，检查了两人的证件，很快便查清楚了赵二妹现在的情况。</p>
“她昨天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请假了。”</p>
“她家在哪里？”</p>
吉普车呼啸着朝距离制革厂不远的居民区驶去。</p>
李爱国坐在吉普车上，有点打怪闯关的感觉，特别期待对阵最后的大BOSS了。</p>
只是整个抓捕过程，显得有点乏善可陈。</p>
跟上次一样，小队长带着几个卫兵先跳墙进去开门。</p>
队员再进去堵住四周，等队员踹开门，一股脑地砸门进去执行抓捕。</p>
刘大利这会正搂着小凤仙睡觉呢，面对长枪短枪，他当时吓得差点瘫软在床上了。</p>
小凤仙却不干了，毫不顾忌的坐起身，抖擞着布袋子吼道：“俺就挣点外快还特么用扛枪的抓啊！”</p>
李爱国没理会她，直接用枪管子扒拉开被子，看着正瑟瑟发抖的刘大利说道：“刘司机，你的事情发了。”</p>
说完，李爱国这才看了看那个胸怀坦荡的小凤仙。</p>
这女人倒是个妖艳货色，皮肤白皙，脸上抹了脂粉，虽然三十多岁了，看上去跟二十多的小媳妇儿差不多。</p>
刘大利这货人长得跟癞蛤蟆似的，眼光倒是不错。</p>
卫兵们在验明正身后，一拥而上，将刘大利从被窝里薅了出来。</p>
为了防止他私藏武器，就连被窝里的小凤仙都被要求裹着棉被站起来使劲儿蹦跶。</p>
这招是李爱国出的，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带女同志，不方便搜身，只能出此下策。</p>
还别说真管用，蹦了有七八下，突然从被子里掉出一把手枪。</p>
手枪的弹夹已经被卸下来了，枪管子上套着橡胶套子。</p>
看着卫兵队长手里的手枪，李爱国厌恶的皱起了眉头。</p>
这是真男人的武器，不是假男人的武器。</p>
亵渎神圣的武器，这刘大利太可恶了！</p>
卫兵队长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还搞不清楚状况，拿起手枪掀开橡胶套子就要去闻。</p>
看得李爱国想要吐了，提醒道：“别闻了，你也不想想，这玩意在被窝里是干啥的。”</p>
卫兵队长看看枪管子，再看看刘大利，猛地一变，连忙将手枪装在了袋子里扔到了吉普车上。</p>
刘大利这个时候也缓了过来，看着李爱国，眼睛迸发出仇恨的光芒。</p>
“这次行车任务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被你抢走，我不服气！”</p>
“不服气就能下黑手了？”</p>
李爱国上前一把揪住刘大利的衣领子说道：“你可知道，润滑油的闪点虽然在两百度以上，不属于易燃品。</p>
但是大连杆后部的转轮磨擦产生的高温足有七八百度，极有可能会引爆润滑油。</p>
再加上大连杆在失去润滑，会产生剧烈的摩擦，最终导致蒸汽机报废。</p>
为了报复我，你竟然宁愿毁掉一辆火车，你还有资格当火车司机吗？”</p>
刘大利见到李爱国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此时失去了所有的反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