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火车司机，李爱国原本以为火车春运是最拥挤的场面。</p>
来到了食品站，才知道自己错了。</p>
食品站内、卖猪的、买肉的拥挤成一团。</p>
时不时有一头不愿意“伏法”的大肥猪逃了出来。</p>
二师兄在人群中横冲直闯，卖猪的沙师弟跟在后面追.这场面简直绝了。</p>
最最最关键的是，食品站要到八点半才开始售卖猪肉，收购生猪。</p>
李爱国一边跟赵东山闲扯着，一边排队等待。</p>
“现在每个公社都要平摊下来预购猪的任务。</p>
分到生产队，基本一个生产队需要定时供应4头以上的预购猪。”</p>
“生猪分几等：131斤为低标准，151斤是中标准，181斤才算高标准。等级标准不同，重量单价不一样，收益很悬殊。”</p>
“低于131斤的生猪，食品站不收购，只能赶回去再喂几个月。”</p>
“收购的时候，收购员要扣除猪潲，心情好的时候扣你三五斤，要是心情不好，扣你二十多斤，就得亏钱了。”</p>
“更别提猪还容易生病，到了冬天，怕猪冻坏了，俺们畜牧员经常睡在猪圈里。”</p>
原本李爱国以为畜牧员是公社里轻松的活计，没想到也这么辛苦。</p>
“老叔，您这次卖了猪，是不是得给狗蛋买点好吃的？”</p>
狗蛋举起手说道：“李叔叔李哥哥，俺娘病了，卖了猪的钱，绝大部分交给公社。</p>
剩下的钱，得带俺娘看病。</p>
俺长大了，不喜欢吃糖。”</p>
看着那个身材消瘦，一脸菜色，头发发黄的半大孩子，李爱国的心里憋得难受。</p>
像秦淮茹、刘海中这些城市工人，每個月拿着几十块钱工资，还能分到粮票，却整天喊着自己日子过得苦。</p>
跟乡下的社员相比，他们就是生活在天堂中。</p>
“现在开始收猪，都给我排好队！”远处传来一声大吼。</p>
看到收购员上班了，赵东山带着狗蛋拉着平板车快步奔了过去。</p>
此时卖肉的窗口也打开了。</p>
李爱国晃悠过去，排在了队伍里面。</p>
说来也巧，站在他前面的赫然是易中海和贾张氏。</p>
“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原来是来买猪肉的。”</p>
“爱国，你也买肉啊.这还真是巧了。”</p>
易中海尴尬的笑笑。</p>
贾张氏却得意的扬起脑袋：“我这次要买三斤肉！”</p>
李爱国：“.”</p>
仔细一想，贾张氏确实有骄傲的资格。</p>
她平日里压根不卖肉，都是“借”别人家的。</p>
今天亲自来买肉，确实值得骄傲。</p>
排队的人很多，队伍很长，但是卖肉的售货员是老师傅了。</p>
一长溜子肉挂在铁钩上，顾客需要多少，老师傅叼根烟，手起刀落，用麻绳子穿起来，扔给顾客。</p>
烟灰都不带掉的。</p>
手头准了，不用称，准保不会差一分一毫。</p>
老师傅还有功夫端起搪瓷缸子喝口茶。</p>
所以不到上午十点钟，就排到了易中海和贾张氏。</p>
易中海从兜里摸出钱，贾张氏摸出肉票递过去。</p>
“师傅，来三斤肉。”</p>
“全要肥膘，不能有一点瘦肉。”</p>
闻言，那五大三粗的老师傅皱起了眉头。</p>
“现在肉食紧缺，都得搭配着来。”</p>
“我们加钱不行吗？”</p>
“加钱也不行，现在肥肉紧缺，肥肉全都被你们买走了，那其他的顾客怎么办？做人不能太自私了。”</p>
贾张氏还想继续争执几句，易中海忙拉住她的胳膊。</p>
“老嫂子，咱就甭犯众怒了，你瞅瞅旁边的顾客.”</p>
贾张氏扭头一瞧，那些顾客们全都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她，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p>
拎上三斤五花肉，贾张氏喜得嘴巴合不拢，今天晚上能吃红烧肉了。</p>
李爱国排在后面，这时候走上前，递出了肉票和介绍信。</p>
“大叔，来十斤肥膘，要带猪皮的那种。”</p>
老师傅接过介绍信看两眼，抄起乌黑明亮的杀猪刀，捡了一块最肥的猪肉劈了下来。</p>
这块猪肉上不带一丝瘦肉，雪白的油脂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油腻光彩。</p>
“十斤，高高的，同志，您拿好了。”</p>
李爱国递出了钱，正要接过猪肉，旁边传来一道暴呵。</p>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们只能买五花肉，他却能买肥膘。</p>
你这卖猪肉的老头儿想要徇私啊！”</p>
只见贾张氏掐着腰跳着脚，指着老师傅骂道。</p>
易中海本来想拉着贾张氏。</p>
仔细一想，李爱国为了买肉拉关系走后门，要是传扬出去，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丑闻。</p>
身为队友，易中海决定助攻一把。</p>
他整了整衣领子，摆出一副长者的摸样，严厉的说道：“这位同志，食品站是大家伙的食品站，不是你一个人的。</p>
伱怎么能够为自己的亲戚朋友走关系呢！</p>
要是都像你一样，搞歪风邪气，咱们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p>
果然是一大爷，到底是有水平，句句话都占据了道德高峰。</p>
易中海又扭过头看向李爱国，摆出一张死人脸。</p>
“李爱国，你是火车司机，是在组织的人，按理说思想道德水平应该比老百姓高。</p>
但是，你瞧瞧你干的叫什么事儿！</p>
你现在马上把猪肉还回去，老老实实的再排队买猪肉！”</p>
李爱国没想到因为件小事儿，两人能如此大动肝火。</p>
“易中海，我要是不还回去呢？”</p>
他挺直了胸膛。</p>
现在李爱国在系统的加持下，全身肌肉强度远超一般人。</p>
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力量带来的威慑。</p>
易中海忍不住后退一步，突然看向围观的群众。</p>
“大家伙都来看看啊，有人走后门拉关系，被我逮了个正着。</p>
他把本属于你们肥膘都割走了，等会你们只能买瘦肉了。”</p>
什么叫做蛊惑人心，这就是了。</p>
在易中海的鼓动下，那些顾客们看向李爱国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p>
“竟然全都是肥膘，这人也太过分了。”</p>
“还是在组织的人呢，我看啊，他就应该被开除。”</p>
“不行，今儿这事儿不能这么了了，快去请食品站的领导。”</p>
食品站手握肉食分配大权，平日里也没少干欺压顾客的事儿。</p>
现在这些顾客见有人愿意出头，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凑热闹的好机会。</p>
很快，食品站刘副站长得到消息就赶来了。</p>
看到刘站长穿着四个兜，上衣兜里插了根钢笔，像是个领导，贾张氏快步走上前，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p>
“领导，你们这个售货员跟李爱国例外勾结，盗取国家财产，你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p>
说完，贾张氏还得意洋洋的看了李爱国一眼。</p>
你小子一直装清高，平日里跟泥鳅一样狡猾，抓不到你的把柄。</p>
这一次，你不死也得脱层皮。</p>
易中海没想到贾张氏下如此狠手，作为队友自然得跟上。</p>
他咬着牙说道：“领导，李爱国败坏了你们食品站的风气，造成了恶劣影响，需要赶紧抓起来。”</p>
刘副站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p>
不就是多买了肥膘吗？</p>
怎么跟盗取国家财产，败坏风气挂上钩了。</p>
他看了看老师傅：“老王，咋搞的？你是老同志了，思想一向过硬，我才让你负责买肉如此重要的工作。”</p>
老师傅吧嗒吧嗒抽口烟，用沾满油污的手捏起那张介绍信递过来。</p>
“刘站，按照站里的规定，顾客买猪肉，一律不准出售纯肥膘，但是人家是科研肉。”</p>
“科研肉？”</p>
刘副站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p>
“甭问我，我也不清楚，介绍信上是这样写的。”</p>
刘站长拿起介绍信认真看了看。</p>
没错，上面写着“兹委派我段火车司机李爱国同志购买十斤肥膘（带猪皮的纯肥膘），用于科研活动，望配合。”</p>
落款是前门机务段，后面还盖了红戳戳。</p>
看到是机务段要买肉，刘站长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起来。</p>
身为掌控猪肉大权的食品站，平日里倒是不需要求着其他单位。</p>
唯独除了铁路部门。</p>
领导出差、工人探亲都需要火车票。</p>
机务段的人护短是出了名的。</p>
要是惹恼了他们，你带着介绍信去买车票，人家给你挑三两个毛病，也没地儿讲理去。</p>
“既然是机务段的科研肉，那就是搞科研用的肉，那就应该全给肥膘。”</p>
那些围观的群众，听到是搞科研需要用肉，也都纷纷点头赞同。</p>
有几个甚至还表示愿意把自己的肥膘让出来。</p>
看着那些热情的顾客们，李爱国心中一阵唏嘘。</p>
国人即使自己身处艰苦之中，为了国家的发展，也愿意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p>
正是有了这种精神，咱们才能够在春风来到之后，迅速崛起，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病小子，一跃而起成为大肌霸。</p>
只是邢段长实在是太会取名字。</p>
科研肉.李爱国有点佩服他的脑洞。</p>
刘站长看事情解释清楚了，也松了口气。</p>
将介绍信递还给李爱国后，笑着说道：“同志，今天是一场误会，耽误您工作了。”</p>
“领导同志，感谢您对我们铁道部门的支持。”</p>
李爱国递出根烟，缓声说道：“您的工作也不好干啊，有人大喊几声，您就得放下工作出面解释。</p>
要是都这样，你们食品站怕是忙活不过来了。”</p>
刘站长闻言脸色一沉，看向易中海和贾张氏的脸色顿时不善起来。</p>
以往食品站内也不是没有发生纠纷，只是都没闹这么大。</p>
今天易中海和贾张氏两人三言两语就挑起了顾客们，还给食品站的老师傅扣了顶帽子。</p>
这个火车司机提醒得对，要是以后都跟他们一样，食品站还能有安宁的时候?</p>
易中海和贾张氏见情况不妙，此时正准备溜走。</p>
“你们两个站住！”</p>
刘站长喊了一声，两人脚下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几分。</p>
只是这里是食品站。</p>
旁边就是屠宰生猪的车间，很快就有两三个屠夫听到喊声，抄着杀猪刀奔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