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领域，有特别崇尚性能至上的臭毛病。</p>
即使在这个计算机刚出现不久的蛮荒时代也不例外。</p>
提升百分之五的性能，售价将提升百分之十。</p>
提升百分之十的性能，售价将提升百分之三十。</p>
在后世有个喜欢穿皮衣的家伙，之所以能屡屡靠着精湛的刀法，从那帮臭打游戏的身上割下一块又一块肥肉，依仗的就是人家的显卡性能高。</p>
特别是其搭载690战术核显卡的改进型号，一发就可以摧毁一个航母战斗群。</p>
咱海克斯科技的磁芯存储器情况也差不多。</p>
虽不能击毁航母战斗群，干掉几艘驱逐舰还是轻轻松松的事儿。</p>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李爱国在行车间隙，又连续接到了四五个由港城打过来的保密电话。</p>
有意向购买改进型磁芯存储专利的除了国际商业机器公司，还有雷神公司、霍尼韦尔公司、雷明顿兰德公司等五家计算机公司，以及一些国外的实验室。</p>
海克斯公司的对外报价全都是四百万美元。</p>
这年月美元和黄金挂钩的，四百万美元差不多能兑换11万盎司的黄金，就算是那些财大气粗的财团们也得犹豫再三。</p>
海克斯科技秉持【好物不贱，贱物不好】的理念，一口咬死了价格，双方僵持了下来。</p>
杨继宗在港城负责谈判，李爱国则珍惜少有的行车时间，开着火车奔驰在京城和津城之间。</p>
前门机务段在除四嗐大评比中，拿到了全局第一名的好成绩。</p>
为了庆祝这个成就，特意让食堂改善了伙食。</p>
中午本来在家休息的李爱国也被请了过去。</p>
红烧肉、炒肉丝、炒白菜、炒土豆，每个工人拿着铁腰子饭盒分到了四个菜和两瓶自家产的啤酒。</p>
这年月能吃到肉，就算是宴席了，现场气氛十分热烈。</p>
吃饱喝足，跟周克和章主任闲扯一阵子，李爱国准备骑上自行车回家继续肝书。</p>
这时候，段里面来通知了。</p>
“李司机，保密电话。是科学院打来的。”</p>
周克和章主任对李爱国接保密电话的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p>
“赶紧去吧，人家打保密电话肯定有急事，咱们下次再聊。”</p>
“回见了您呐。”</p>
李爱国骑着自行车来到小黑屋。</p>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面，老大爷还是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板着脸对他伸出了手。</p>
“证件！”</p>
李爱国：“.”</p>
他决定以后不再听这货讲故事了。</p>
电话机摆在桌子上，拿起来。</p>
里面传来了科学院张副院长的声音。</p>
“喂，是爱国同志吗？这边来了位重要的客人，希望你能见一下。”</p>
对着电话，李爱国“嗯、嗯、啊、啊、好的、好的、马上”，说了一大堆，放下电话后，他坐在椅子上眉头拧得跟麻花差不多。</p>
只是通知去科学院，完全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机务段里，用得着动用保密线路吗？</p>
除非来人的身份不一般！</p>
难道说国外重量级计算机公司派人来内地了？</p>
只是磁芯存储的专利掌握在海克斯科技手里。</p>
国外的计算机公司为何不跟海克斯联系，而是要联系科学院呢？</p>
李爱国有种自己花了大量功夫盖了一间坚固的城堡，并且在制作钢铁大门的时候，使用了足足二十毫米厚度的坦克装甲。</p>
本以为万无一失了，别人却从窗户里轻松钻进来的感觉。</p>
这感觉.真是日乐购。</p>
李爱国猛地攥紧了拳头，快步冲出了小黑屋。</p>
身后传来老大爷的声音：“咋了，今儿咱爷俩不唠唠了？”</p>
“大爷，您哪位？”</p>
李爱国抛下句话。</p>
大长腿猛蹬脚蹬子，自行车跟箭头子一样飞窜出去，几乎眨眼间便没了身影。</p>
“这小子，人倒是好人，就是太小气了！”</p>
老大爷摸出旱烟袋锅子，斜靠在墙角，吧嗒了起来。</p>
李爱国并没有直接前往科学院，而是拐到工作室内，用工作室的电话拨了一通电话。</p>
“估计是国外来人了。对方没有直接联系海克斯科技，而是找到了科学院，对方应该是有什么小心思。”</p>
“对，对，这事儿估计还是得您出面。”</p>
放下电话后，李爱国整整衣领子，大踏步的离开了工作室。</p>
片刻功夫之后。</p>
他出现在科学院的会议室内。</p>
张副院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p>
这年轻人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身穿中山装，但是看上去却跟国人有很大不同。</p>
李爱国站起身，张副院长给两人做了介绍：“爱国同志，这位是王安博士的小儿子王洪先生。”</p>
“这位是我们科学院计算所的顾问李爱国同志。”</p>
王洪好家伙，难怪科学院会如此谨慎。</p>
李爱国瞪大了眼。</p>
张副院长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亚于李爱国。</p>
虽然计算所那边把磁芯存储器和ㄅㄛ语言夸得天花乱坠一般。</p>
但是计算所在科学院来说，属于是小研究所。</p>
科学院里的所有领导，甚至包括张副院长在内，都没有特别重视。</p>
以至于李爱国的二等科学奖提名还需要经过激烈的讨论。</p>
前阵子接过了上级的电话，张副院长本来以为王安博士只是询问情况，所以并没有太在意。</p>
谁承想，就在昨天王安博士突然把他的小儿子王洪通过秘密途径，派到了内地，并且跟外事部门的同志联系上了，要求跟李爱国见面。</p>
张副院长一下子懵了。</p>
磁芯存储器和ㄅㄛ语言就那么重要吗？</p>
“你就是编写ㄅㄛ语言的那个程序员啊，也太强壮了！”王洪走上前，跟李爱国握了握手，顺带着上下打量李爱国一番。</p>
他觉得李爱国不像是个搞计算机的程序员，反倒像是个拳击手。</p>
李爱国道：“我的主业是开火车的，程序员只是兼职。”</p>
王洪：“.”</p>
李爱国：“没开玩笑，我确实是开火车的。”</p>
王洪扭头看向张副院长，见张副院长点了点头，他一时间有些懵了。</p>
当初，王安博士联系了内地的同志，询问李爱国的情况，但是对方透露的信息很有限。</p>
只是表示李爱国是计算所的顾问。</p>
王洪为了完成这次收购专利任务，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p>
在老美那边就联系了一些从内地过去的人，了解了这种顾问的性子。</p>
为人呆板。</p>
讲原则。</p>
崇尚集体主义。</p>
思想积极进步。</p>
他知道，跟这样的人谈判，最好由上级领导出面，然后想办法让对方顾全大局。</p>
这样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p>
王洪终于见到李爱国了。</p>
第一感觉，年轻。</p>
第二感觉，沉稳自信。</p>
第三感觉……此人好像是个粗人。</p>
他感觉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全都白费了。</p>
不管怎么样，他总归是内地人，还是应该按照既定策略谈判，王洪这样想着。</p>
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直接切入主题。</p>
隐隐的，直觉告诉他，要先用话压住对方，不然这次谈判可能很艰苦。</p>
王洪开始说他准备了一路的话。</p>
“爱国同志，我们王安电脑公司虽然身在国外，但是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家在哪里。”</p>
“磁芯存储器确实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只是国内并没有大规模生产的条件。”</p>
“至于海克斯科技，虽身处港城，却没有生产能力，也不具备将存储器销往欧洲和美洲的能力。”</p>
“我给你做个比喻，你现在等于是抱了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p>
只是这老母鸡是有寿命限制的，要是不赶紧想办法，让老母鸡多下点金蛋，到时候老母鸡只能炖鸡汤了。”</p>
李爱国一直笑呵呵地听王洪说话，不时还表示同意地点点头。</p>
等王洪说完了，李爱国放下搪瓷缸子问：“王安电脑准备出多少钱收购磁芯存储技术？”</p>
一丁点弯弯绕都没有，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价钱，王洪的有点那拿捏不准了。</p>
在父亲给他的资料中，内地人一向羞于谈钱的，这人是怎么回事儿？</p>
另外，虽然对方时不时的点头，王洪能觉察到对方并没有被自己说法说服，他点头只不过是给自己面子，或者是给科学院副院长面子。</p>
王洪说：“目前我们王安电脑正处于扩张阶段，现金流比较紧张”</p>
李爱国点头道：“多少钱？”</p>
王洪犹豫片刻，说：“一百万美元。”</p>
李爱国没有接话，端起搪瓷缸子喝起了茶水。</p>
这是嫌少吗？要知道当初王安电脑卖给IBM的专利，也才挣到了五十万美元而已。</p>
王洪扭头看向张副院长，递出了求助的眼神。</p>
张副院长此时满头是包，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p>
只不过院长在听说海外的人回来了，特意让张副院长陪着王洪。</p>
并且还提醒张副院长，要注意团结，注意影响，不要伤了海外朋友的心。</p>
但是，要是他出面压价的话，有强买强卖的嫌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