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参与这件事的年轻人们纷纷说道,“我们会陪着你,别担心,敢作敢当。随便他们怎么罚,把我们抛到天上去都行。”
磐麦的嘴里还嘟哝着骂人的话。他们听不大懂,便快意地迎着晚风继续向昨天没走过的路上走。野兔在石头的边上走过,他们都没发现。天色很快黑了下来,他们也翻越了一座小丘陵。
就在这时,一阵啸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什么声音是狼,是虎吗”
胆小者说道。
熟悉野生动物的智人则说:
“不是,都不是……是其他的什么动物”
他们一个个往山岗的大石头上争先恐后的爬,冒出自己一个个大脑袋。那是太阳最后余光的时刻,天边已经亮起了不计其数的繁星。磐麦就是在这个时候听着声音醒过来的。
追逐野兔的年轻人们一同看到了马。
一大群野马,一大群后来被叫做普氏野马的动物,正在雪原上集群奔驰。在马蹄的下方是飞扬的雪雾,扬着雪雾的野地像是闪着银光的天河。而马儿们就在银河的上方踏浪而奔。
在未来,普氏野马已经趋于灭绝。
但在这个古老的时代,普氏野马作为适应干旱,又耐寒冷的物种,从大陆的最深处到大陆最边缘的海岸都有分布。
野马跑到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只留下了身后的尘土。
但他们知道这群动物离他们一定不是很远。
天色已晚,已经有人外出来寻找这几个突然没踪影的熊部落人。
等他们回去后,两个家族的两位领头的巫,便得知了他们出去的时候所发生的两件事情。
磐麦自己没有靠李明都报复回去的想法,不过李明都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严肃地说道:
“你得罚罚他们,巫咸,好好重重地管教一下。”
巫咸比李明都还恼火。
原始部落中,私仇、私刑、私斗蔚为成风。不过自巫咸作巫与族长共治以来,他认为野外私斗是极为恶劣的行为,报复到少年儿童的身上就更显得卑鄙。若有不公,理应上报族内长者处理才是。
一种更接近于封建时代家族的凝聚的观念正在形成,巫咸基于这个观念庄重地答道:
“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要严肃处理。”
而马群的事情则在另一层次上吸引了巫师们的注意力。
次日清晨,熊部落的族长就清点了几个部落里的勇士,在昨日那几个年轻人的引领下,一同去搜寻野马群。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在一处枯木丛附近找到了那群奔腾的野马。
与昨日见到的万马奔腾景象不同,静下来的野马情况显得并不很好,大多身体瘦弱,几个几个在地上嚼雪止渴,吃一切找得到的东西。
耐旱耐旱的动物也经受不住越来严峻恶劣的天气。
按照熊部落对动物习性的研究,野马几个几个的分布也标志着它们属于不同的团体。通常而言,这种情况一般是一匹公马会领着不到十头的母马以及它们生下的小马驹。母马之间也有高低之分。野马这种群居动物内部的社会等级比人类在原始时代的等级要分明得多,可能有封建时代以后的水准。
这种等级制度带来的一个好处是,马群很少会有斗争,在行动时,谁跟着谁也非常清晰了然。
“马肉好吃吗”
一个嘴馋的少年人问道。
“不甚好吃。”
族长答道。
熊部落的族长年少时是吃过马肉的。但不知是迁走了,还是恐怖直立猿按种把河畔的野马群吃光了。河畔再没出现过马群了。
他继续说:
“但过冬时,没得选。”
熊部落当即决定捕猎野马群,先是研究野马群的行动路线,接着一部分人开始磨制石器,一部分人开始设置陷阱。陷阱的种类很多,其中主要的也就是陷阱的本义——陷坑,他们在一处路线上挖了极多的陷坑。
这些陷坑连掩蔽都没有,不过对付一个劲猛冲的野马群已经足够了。丘陵山多,巨石多,在较为狭窄的路上,熊部落还在其他几条路上额外设置了拌脚的绳。
万事俱备以后,部落里的青壮年倾巢而出,拿着石矛石斧从其他各个方向向野马群逼进。
在上百米距离的时候,马群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几匹公马一同突围,整个马群就一同在雪地上奔腾起来。
雪在马蹄子底下溅起的时候,像是棉絮般的烟。
烟雾在马群的脚下滚滚飞驰。
群策奔腾是马群克敌的不二法宝。就算是大自然中最强大的一些狩猎者,也不可能正面掠起锋芒,只能挑一些跑不动的、落单的老弱病残下手。
只是这一次,它们面对的对手和他们原先所面对的猎手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马群被驱赶到了不远处智人们所设立的陷阱那里。
最前一批马可能已经发现了不加掩饰的陷阱的存在,它们刚要领头转弯,就碰到了支路上的绊索。坚韧的绊索不是它们随意可以践踏的草木,第一个摔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得整个马群一个个追尾,一个劲地冲进雪堆里,在雪上滑行,连续摔倒在同伴的身上,直至浑身溅满雪泥。
追在后边的马想要避开倾倒的群体,被迫只能往陷阱坑里一跃,便碰到了里面的石矛。
真正成功逃走的野马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
恐怖直立猿再度大获全胜。
“受伤的一律杀了。小的没受伤的先留下吧。”
熊部落的族长站在大石头上志得意满地说道。
而李明都那时就飞在空中,饶有兴致地望着马群的失陷。
巫咸则一直呆在临时驻地的原始帐篷里。稍早一点的时候,他身旁一个新收的巫师学徒曾担忧地问他:
“大巫,你说外边去狩猎的人能成功吗”
他放下了在兽皮上记录黎明星象的手,望着漫漫积雪的远方,漫不经心地答道:
“会成功的,我已经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