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比城内清冷了许多,空中絮絮的飘着细雪,苏以念低着头,用巾布遮着脸挡风。
她出宫的时候,只在司户房取了一些细碎的银两,后在民间的衣坊里买了几身苗式的布棉防寒的衣裳,便出了城门。
因她近来好生看了看苗疆的风土人情的典籍,知晓苗疆的人素来不大喜欢大秦的人,性子又执拗,若是以大秦贵族的身份去讨蛊,以苗疆人的性子,若是毁了都是可能的。
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风雪萦绕间,她瞧见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前栓了一辆马车,一个穿着严实的马夫牵着马车在等待着什么,似乎身旁还站着一个挺立的人。
她想到前几日便让莹儿出了趟宫,约了一个靠谱的车马行,只问姓名不问来处的那种,让他们今日这个时辰在城外等她,她环了四下,没有其他的车马了,应当就是这个。
她也没有想太多,冻得周身一抖,低着头在风雪中缓缓前行,好生不容易才到了马车前。
她抖了抖身上的细雪,说道:“我是前几日与你们定了车马的主家,姓名应当是姓苏单字一个念,路程上的费用已经清了,是去苗疆的。”
车夫恭恭敬敬地回道:“主家请上车,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
此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姑娘可还缺一个保镖。”
苏以念微微皱眉,这声音有几分的熟悉,偏又不大记得起来在哪里听见过,本能的回道:“不用了,你且去别处寻活吧。”
声音又响起了,轻轻地叹了一声:“那我只能厚着脸皮在做个吃白食的了,这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以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和腔调着实是像极了一个有些难相处,却每天都笑盈盈的人。
她抬起头,仔细看着他,半天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抽搐:“宇文,宇文护,你怎么从皇宫中出来的?”
宇文护淡淡然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惊讶她的迟钝:“我自有办法。”
苏以念看着他,良久,缓缓道:“也就是说,其实你早就可以离开圣人的禁锢了。”
宇文护回道:“是的。”
苏以念立在马车旁,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又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梁国。”
宇文护耸耸肩:“因为不想啊。”
苏以念斟酌了一下,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这次又出现在这里。”
宇文护露了颗小虎牙出来,笑道:“因为好玩啊,宫中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说你要到苗疆寻蛊王救赵祁。”
苏以念退了一步,试探地说道:“你是为了来夺蛊的?”
宇文护露了个无辜的表情:“哎呀,我都说了,我就是觉得好玩,你要是这么想,就没意思了。”又眯了眯眼睛,“或者你要一定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也不是不能做这个坏人。”
苏以念只觉得周身被雷打了一般,目光直直地看着宇文护:“你自己也能过去的,就不用跟着我了吧。”
宇文护折扇轻启,笑道:“你确实是没义务带着我,但是我觉得你最好是带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苏以念摸不着头脑,问道:“后悔什么。”
宇文护顿了顿,容她反应道:“听闻昔日里百越之地是大秦强行征战收服的地方,且民风彪悍的很,你说百越和大秦有着这么深的仇恨,苗疆是百越之首,若是知道了你是大秦的公主,你还能拿到金觅虫么。”
“”
苏以念贴着身旁的小马车微微觉得有些犯晕,或许她应当听赵毅的话,多带些人的。
她扯了个特别敷衍的笑,回道:“怎么会呢大,宇文公子从来都是好人啊。”又眨了眨眼睛,“我一个人在百越太危险了,大家结伴而行,相互照应也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