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奚眨了眨眸子,和薛时野看来的目光对上。
薛时野撇开视线,转而再去看敏贵妃。
对上薛时野,敏贵妃的气焰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岐王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不过是跟岐王妃开个玩笑。”
薛时野神色极淡,眸光凛冽无半分温度,看向敏贵妃时犹如再看死物一般,他嘴角噙起一丝凉薄笑意,“只是开玩笑吗不若本王也同贵妃开一个。”
这句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在羞辱了。
她堂堂贵妃……敏贵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知道这人脾性向来是这宫中最无忌的,但可能是近日来的圣宠让她有了底气,“岐王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薛时野唇瓣张合,两个字似在齿间碾磨过,一字一句,透着无比的压迫。
敏贵妃表情一变,看到薛时野身形微动,竟忍不住往后退去,险些跌倒,好在被身后的嬷嬷扶住,一时脸色更加难看。
只见薛时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轻淡,透着嘲讽,“本王不介意让贵妃娘娘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得寸进尺。”
“你、”敏贵妃气急,但在对上薛时野冷漠阴鸷的眸子时,话像是卡在了嗓子眼。
这个人是真的做得出来,他就是个疯子。
思及此,内里就先虚了。
敏贵妃想到自己方才已经丢了个大脸了,此时再跟薛时野对峙下去,对她亦没什么好处。遂一甩袖,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宫人就往御花园内匆匆行去。
薛时野眸子一眯,挺拔的身形分明是立在烈日之下,却如同掩在阴影之中,喜怒难辨。
及至此时,高公公才上来说好话,“王爷,皇后娘娘已在御花园多时了,王爷可要去拜见一二,正好让娘娘也见一见王妃。”
众所周知,岐王曾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薛时野对皇后虽无感情,却有尊重。正欲开口,衣角却传来被牵动之感,偏头。
安连奚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某种没有看到他漠然一面的畏惧,反而好似……带了点崇拜,满是对他的憧憬。
薛时野怔了下。
他的这个新王妃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亲王出言恐吓贵妃,难道不觉可怕,怎反倒对他很是仰慕的样子,未免……
太过天真烂漫了些。
此时此刻,安连奚确实是十分欣赏薛时野。
或者说,是羡慕对方能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顾忌什么,更加不会像他这样,一紧张就说不出什么狠话。
最重要的是——薛时野刚刚是在替他出头。
一直到现在,薛时野给安连奚的感觉和原著中都是大相径庭的。
这人纵然有些粗鲁,但细节上却知道照顾人。
不说那几天的相处,就拿昨日,对方非但叫人给他准备了膳食,还送了药膏前来。
安连奚已经完全对薛时野改观了,面对可以亲近的人,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王爷,你好厉害。”
语气真挚,像是打心底里说出来的。
薛时野默了片刻,竟是低低笑了一声。
安连奚眉眼也跟着一弯,随即似感觉侧脸有点痒,抬手就要去抓。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面颊,手倏地被扣住,安连奚抬眼看向攥着他手腕的人。
薛时野眉头微皱,“你的脸……”
安连奚:“怎么了”
“哎哟,王妃这是起疹子了啊。”高公公离得近,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这对新人,见状往安连奚脸上细细扫了一眼,当即惊呼一声。
张总管也上前一步,飞快反应过来,“王妃该不会是对猫毛过敏吧”
安连奚也有些懵。
过敏
下一瞬,身体腾空的感觉袭来,安连奚下意识伸出手勾住了对方脖颈,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庞一阵恍惚,还以为回到了那一天。
微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传太医。”
安连奚一路上都被薛时野抱着走。
虽然是第二次被这么抱了,但上一回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一次身后却跟着不少宫人。
抱住他的那双手修长而有力,步伐沉稳,安连奚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想到还被那么多人看着,禁不住仰了下头,恰好蹭在薛时野肩窝。
薛时野:“怎么”
安连奚没有抬头,闷着声音小声含糊道:“痒。”
他才不说自己这是被人看着,不太好意思。
薛时野眼睑微敛。
接着,安连奚两只手被一只大掌握住,老老实实摆在一边,而他整个人都坐在了薛时野臂弯里,被他单手侧抱着。
转换姿势的空挡,安连奚清楚看到了两边跟着的张总管脸上的愕然和高公公一脸喜色。
安连奚头一埋,开始窝在薛时野怀里装死。
这也太丢人了吧。
又走出一段他才想起来,在薛时野耳边弱弱道:“我可以自己走。”
清甜软糯的声线丝丝钻入耳中,说话时有呼吸声拂过,过分的亲近出奇的没叫薛时野反感,而是响起了这道声音带着哭腔时的样子……
“不是还病着”
听到他开口,安连奚连忙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体虽还有些乏力,但已经比以前好太多,换作之前,少不得要在病床上躺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