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剧烈晃动，是大长老。

之前护族大阵同时反转，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付，身形间早已狼狈不堪，再无伊始那波澜不惊的强者姿态。

他觉得无趣，他想要惊喜，但他讨厌脱离掌控，当下他愤怒不已。

“我撑不住了，再做最后一搏，为你争取些时间，抓紧走！”

阵灵的声音响彻耳畔，一扫浑厚，有些低沉，很疲累。

一阵隆隆巨响，九道大阵再次轰然反转，动荡尤甚之前，竟是立刻运转起来，胡乱攻击。

死地之上，顿时哀嚎连天，伴有房屋的倾塌声，只听闻便觉一片狼藉。

小嘤嘤卯足了劲儿，向远方飞遁。

“啊！”

大长老仰天怒吼，面露狰狞，双目燃起火焰，绿芒直窜天穹。

“就算拼得族人受损，你也休想逃！”

前方，一条大河奔流，名曰忘川，涛涛浪声清晰入耳。

“小嘤嘤，快！”洛寒催促，心急如焚。

越过它，就可离开死境，回到灵气大陆，他不信那大长老还当真会杀来。

但眼下，正有一只巨爪横空，遮天蔽日，向他们笼罩而下。

“骷天，阵基交还给你，再不回去，你族恐遭浩劫！”

一道梵音，深沉雄浑，回荡云霄。

大长老咬牙切齿，一掌挥下，毫不容情，转身急速离去，再不看一眼。

那遮天巨爪瞬间抓至，速度极快。

“嘿！”

小嘤嘤发出孩童般的吼叫，奋力一扑。

巨爪在身后掠过，那指尖上，泛着寒芒，划破了花蕾，花茎被破成两半，赤红的花瓣一条条，飘落忘川河。

“嗯……”

一声痛苦的低吟，彼岸花溃散，众人跌落。

与此同时，一缕光华飞至，窜入洛寒体内。他抱着炎萱，横摔在岸边。

“扑通！”

不知是谁落入河中，很快被浪声淹没。

远处荡起一阵烟尘，隐隐有哀嚎传来，“他娘的，可摔死老子了！”

是甘平，醒了。不知摔醒的，还是疼醒的，都没区别。

“小友，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一次不知何时再醒，请记得你的承诺……”阵灵悠悠出言。

声音越来越小，至最后几近无声，彻底消逝。

“多谢！我定不会忘记！”洛寒默念。

此番，多亏这阵灵，才得以九死一生，否则又如何能救回炎萱。

望着怀中的倩影，似乎黯淡了几分，但他并未多想。

随即起身，急切地寻找小嘤嘤的身影。

此地仍属死境，那大长老随时可能再回来，需赶紧离开才是。

这里，与他来时大相径庭。

再无一地赤红，不见一丝彼岸花的踪影，只有死气沉沉的大地，无边无际。

洛寒明了，原来之前那无尽花海，正是小嘤嘤所化，那羊肠小道，也正是他在指引前路。

猛然双目一凝，不远处，一抹通红分外刺眼。

他急忙奔过去，是那肚兜，仅余半块儿。

小嘤嘤呢？

他有些心慌，莫非是方才那一抓？他不敢再想。

“小哥哥，我还能送你们走。”

童音忽然响起，十分萎靡。

洛寒不知他在哪儿，只能捧着手中的肚兜，急切地问道，“小嘤嘤，你怎么样？”

“小哥哥，炼化了我，你们就能出去了。”

掌心随之亮起光华，那肚兜化成点点红光，有些微弱，似萤火。

他忽然忆起，之前其决定同来时，语气中那一丝坚决和不舍，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否早就有此打算？”

红光点点，绕身盘旋。

“我知道，我的姐姐再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很想为你和姐姐做点儿什么。”

“为什么？”洛寒问道。

这一刻，他觉得很可悲，自己是否太过自私。

为了这个结果，他欺骗甘平，利用守墓人，让阵灵殊死相斗，而现在，更要牺牲小嘤嘤！

“因为你们的故事，让我很难过。”

“我是问你何必要牺牲自己！”洛寒几乎在吼。

他恨，恨自己渺小，恨为何无能为力。

他又很矛盾，难道为了救回至爱，就能随意牺牲旁人吗？

“谁说我要死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又能出现了呢！”小嘤嘤应道，红光拼出一张笑脸。

这是真的？还是慰藉之言？洛寒无从判断。

他只觉出，那奶声奶气的笑音有些凄凉。

眼前，晃荡着一幅画面，精致的小脸儿，朝天辫儿，通红的兜肚，捉迷藏……

“快走！来不及了！”小嘤嘤忽然道。

红光凝聚面前，颤动不已。

远方，剧烈的波动传来，携着威压，恐怖无边！

洛寒张口一吸，红光入体，周遭的景物逐渐变幻。

隐约间，一道喝声不甚清晰，且似在飘远，“小子，希望你下次还能给我这般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