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第459章 囚 鸟(1 / 1)

白饶楚放弃的生命还是被医生们捡了回来,只是舌头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

白饶楚一向自尊心强,让他在别人面前像个小丑似的卖弄自己支支吾吾蠢钝愚笨的样子,不如干脆闭嘴不言。

坐在椅子上,他透过落地窗,安静地望着山庄的风景,那双让他引以为傲的狐狸眸子就像是被人徒手擦去了独属于他的精明色彩似的,深邃、黯淡。

已是初夏时节,院子里绿树成荫,耀眼的黄色鸡蛋花俏皮地点缀着寂静的山庄。

虽说白饶楚身处亮堂宽阔的房间里,被落地窗隔离在了室内,依旧能够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左晨灏似乎是怕了白饶楚的宁死不屈,不在用铁铮铮的手铐将他绑在床上,也不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很少再跟他说话。

白饶楚可以自由活动了,却依旧是左晨灏的囚鸟。

他被关在了房间里,足有九十平米的房间里,三面为墙,只有一扇落地窗还可以让他眺望山庄的远景以此来打发对于他来说已经变得毫无价值的时间。

白饶楚是那么的高傲,纵然因为自己的性向问题被逐出了白氏家族,却依旧身在云间俯瞰群山。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云间跌落,变成另外一个人掌控之中的囚鸟。

如果可以,白饶楚真希望自己可以亲手解决了左晨灏的那低贱的命。

“噔噔——”

已经习惯了这象征性的敲门声,白饶楚目不转睛地眺望着窗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很快,房门便被推开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白饶楚背对着房门,即使不回头也可以感觉得到此时站在门口的人内心有多么得犹豫踌躇。

左晨灏端着食物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来到白饶楚的身旁。

他将托着食物的托盘放在桌上,提着椅子坐在了白饶楚的左手边,安静地凝视着旁若无人的白饶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晨灏和白饶楚的相处模式已经从强迫与被强迫演变成了共同的沉默。

左晨灏很少会跟白饶楚说话,即便是左晨灏主动开了口,就像彻底哑巴了似的白饶楚也不会理会他。

虽然白饶楚变得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一天也不会说一句话,但是左晨灏却发自内心地喜欢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

左晨灏知道白饶楚不喜欢他,甚至从来没有将他放进眼里,可他无所谓。

他从来都不相信爱情,也从来不相信人人信奉追求的‘唯一’,即是小周曾经告诉过他他并不是同性恋,只是恰巧喜欢的人是男人罢了,左晨灏也并不相信。

既然他不得到白饶楚的心,既然白饶楚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那么他就不强求了。

他,不要白饶楚的真心也可以。

既然他在强求过之后,依旧得不到白饶楚的身体,那么他也不需要得到白饶楚的身体。

他,只要能得到他的人就可以了,哪怕他的躯壳里已经没有了那看起来优雅实则粗俗可爱的灵魂。

他只要每天都能够看到白饶楚,指尖能够触碰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白饶楚漠然地盯着落地窗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两道柔和的视线正落在他的侧脸上久久不愿移开。

别无所谓地眨了一下眼睛,白饶楚突然想到了他昨晚做的那个梦。

白饶楚梦到了自己的心魇——安宁。

梦中,安宁戴着无框眼睛,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

裁剪合身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包裹出了他的身材曲线,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纤瘦。

安宁抬了抬眼镜,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是的,安宁又拒绝了他的表白,又拒绝了他所有的爱意。

白饶楚梦见自己将安宁禁锢在墙上,不住地朝这个总是一脸冷血的男人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接纳我?!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应该对我负责1

白饶楚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所有的执着都毫无意义。

因为他的爱情在安宁看来毫无价值;

亦因为现在扮演着囚鸟角色的他跟安宁并没有区别。

动容地皱了一下眉头,白饶楚心里很不舒服。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正失神地盯着他的左晨灏,又看了一眼桌子上左晨灏事先为他准备好的纸和笔。

犹豫了一番,白饶楚还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你喜欢我什么?”

左晨灏猛然回神,见白饶楚终于愿意打理自己了,一时间欣喜若狂。

可是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第一次在A市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白饶楚垂落眼眸,盯着自己已经写了一行字的笔记本。

很快,他又在笔记本上落了笔:“你为什么不相信爱情?”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爱情。”

听到左晨灏的话,白饶楚挑了一下眉角,终于还是抬起眸子迎视着左晨灏的双眼。

左晨灏被白饶楚盯得有些拘谨,暗暗却又非常开心。

“即是是彼此甜言蜜语的情侣也会相互撒谎、欺瞒、背叛、利用,到头来一拍两散,不是吗?

婚姻,不就是人们用来缓解害怕死亡和孤独的麻醉药吗?”

左晨灏眼中流露着鄙夷:“真正相爱又相守的爱情,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

白饶楚安静凝听着左晨灏的话,明白了左晨灏对‘爱情’的看法之后,又忍不住挑了一下眉角。

“你呢?你相信爱情吗?”

左晨灏看着白饶楚,心跳加速,内心深处居然可笑地有些渴望白饶楚的答案。

白饶楚直勾勾地看着紧张的咽了咽唾液的左晨灏,将左晨灏对他的期盼尽收眼底,而后在笔记本上写下:“我还没有认真地去寻找过属于‘爱情’,暂时不做结论。”

“是吗?”期待在一瞬间化作落寞,左晨灏暗自气馁:“好吧。”

白饶楚的视线原本是落在笔记本上的,可他手腕上的伤却让他难以忽视。

这些伤是被手铐磨出来的,现在已经结出了深色的疤,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褪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