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根本没仔细看过布日固德给他的这三个奴隶,而且当初这三人实在是太脏了,也根本瞧不清脸。
现在,因为洗刷过的缘故,再加上现在又换了件干净衣裳,这才瞧出了对方的模样。
这小奴隶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着一副标准的蒙古人脸,细长眼,大面盘,高颧骨,塌鼻梁。
也许是因为当奴隶长期吃不饱的缘故,显得很是瘦弱,在朱慎锥身边守候了一夜,这个小奴隶早已累坏了,抱着水囊微微晃动着瘦小的身躯,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朱慎锥伸了个懒腰,谁想他这刚一动,小奴隶就猛然惊醒。
当他看见朱慎锥已经醒了,还目光朝着自己看来的时候,小奴隶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惶恐,他急忙冲着朱慎锥跪下一个劲地磕头,嘴里还叽里咕噜用蒙语说着请主子饶恕的话。
“行了,别磕头了,起来吧。”朱慎锥虽然是宗室,但他家早就破落了,从小家里也没用什么仆人,更没被人这样服侍过。
虽然他知道在蒙古,奴隶是最低贱的存在,一个奴隶的价值恐怕连一头羊的价值都不如。
马世州曾经和朱慎锥说过,当初他被带到蒙古后就成了这样的奴隶,每天干的比牛马还多,吃的却比畜生都不如,奴隶主,也就是所谓的主子稍不如意非打即骂,就算奴隶被主子活活打死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谁都不会在意一个低贱奴隶的生死,这样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能过下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小奴隶发现朱慎锥已经醒了,而自己却守着主子居然睡着了,惊恐之下做出这样的姿态也是很正常的。
“过来,帮我更衣!”朱慎锥对小奴隶说道,小奴隶惊恐地抬头,见朱慎锥似乎没有要责罚他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心,连忙放下水囊来到朱慎锥身边,手脚有些笨拙地帮着朱慎锥把外袍脱下,然后又帮他穿上了一件干净的袍子。
接着,服侍着朱慎锥洗了脸,漱了口,等做完这些,朱慎锥已没了昨日酒后的样子,恢复了平日的精神。
“你叫什么名字?”朱慎锥坐下开口对小奴隶问。
“回……回主子,奴才叫达里。”
“达里?”朱慎锥微愣,因为在蒙语中达里的意思是大海,同样在大明,大连实际上也就是达里,也代表着大海的意思,只不过发音不同的缘故被写成了大连而已。
“是的主子……。”达里跪在地上回答道。
“你姓什么?”朱慎锥问。
“回主子,奴才的没有姓。”达里谦卑回答道。
“没有姓?那么这么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是小的自己起的主子。”让朱慎锥意外的是达里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朱慎锥饶有兴趣问他为什么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
达里告诉朱慎锥,因为自己跟着之前的主子从小就生活在乞儿海子附近,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他很小时候就没见过自己父母。
因为乞儿海子的缘故,达里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蒙古人虽然生活在草原,但心向往大海,通常也把湖泊称为“海子”,达里也是一样,他听人说起过大海的辽阔,内心中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昨晚做的不错,说吧达里,你想要什么赏赐?”朱慎锥平淡地询问道,虽然达里伺候了自己一晚上不是朱慎锥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晚有达里在,自己醉酒后没遭罪。
有过必罚,有功必奖,这向来就是朱慎锥的性格。虽然达里只是一个奴隶,可朱慎锥的灵魂却是一个现代人,对于阶级并不怎么看重,而且对方又是一个可怜的蒙古孩子,这才问了这么一句。
达里顿时一愣,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或者不明白朱慎锥这句话的意思。
毕竟在他的心里,作为奴隶的自己无论为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算是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的。可现在朱慎锥的询问已经超过了达里的正常思维,他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他发愣,朱慎锥继续问了一句,达里这才回过了神。
迟疑了片刻,达里二话不说冲着朱慎锥连连磕头,用力之大哪怕就是垫着毛毯的蒙古包里都能听到他的磕头声阵阵传来。
“达里,我问你要什么赏赐,不用磕头,想要什么直说就是。”皱起眉头,朱慎锥道。
达里停下动作,依旧不敢抬头,他双手握拳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对朱慎锥道“仁慈的主子,奴才不需要什么奖赏,奴才只希望能够永远跟着主子,好好伺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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