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一遭,李让也算看明白了,唐俭这是打算投资他。
说什么端午佳节请他过来赴宴,其实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向朝堂宣布他李让属于莒国公一脉。
而唐俭亲自带着李让认人,也就意味着他将李让当子侄对待了,还是特别重要的子侄辈,否则不会如此隆重。
假如将来李让有机会踏入朝堂,有了今天这一遭,众人便会下意识的在他身上打上莒国公府的标签。
或者换句话说,李让攀上了莒国公府的高枝。
从此,他的身上便打上了莒国公府的印记,想要去除这个印记,除非有一天李让的身份地位能够超过莒国公,否则他便永远是这一脉的人。
看清唐俭的打算之后,李让其实是很乐意配合的。
因为大唐并不是一个有才能就能出头的地方。
这个时代讲究出身,讲究门第。
哪怕是大唐继承了前隋的科举制度,那些科举出来的学子,也需要先到勋贵府上行卷站队才能有做官的机会。
这是一个由世家门阀把持朝堂的时代,即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也是世家门阀之中的一员。
不夸张的说,李让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根粗壮的大腿抱住。
那么他的才能越出众,死期也就越近。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李让这颗木还不属于他们的林,没人会愿意将吃到嘴里的蛋糕吐出来,分给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立场的庄户子弟。
当然,李让也可以选择拒绝唐俭抛出来的橄榄枝。
但拒绝了唐俭,也就意味着李让此生的官职尽头就是火器局监正了。
或许唐俭承诺的侯爵还会给他,但一个侯爵加一个火器局监正的职位,显然还不足以让李让过上无波无澜咸鱼生活。
综合各种考量,李让觉得抱紧唐俭的大腿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起码生命算是有了保障。
唐俭给李让介绍了一圈,便亲自拉着他来到自己身边的案几上坐下。
随后大手一挥:“开宴!”
话音落,一排侍女便手持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只有一个小碟子,碟子里装着几颗洗干净的桑葚。
侍女们将碟子摆在众人的案几上,便顺势依偎着众人屈膝坐下。
紧接着又是一排身着鹅黄色侍女长裙的女子走进礼堂,屏风后面的乐师存在的目的便是此刻。
悠扬的琴声响起,配合着唐俭的大笑声,国公府蓄养的舞伎便开始翩翩起舞。
唐俭身旁的美艳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捻起一颗桑葚放进他嘴里,唐俭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错不错,这山间野味偶尔尝尝也颇有滋味啊,你们这些老家伙有福啊,这可是李小子专门带来孝敬老夫的。”
唐俭的话音刚落,一群为老不尊的家伙便哄笑起来。
唐俭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侍女喂完他们桑葚之后,便纷纷称赞起来。
一时间,礼堂之中的称赞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夸赞的是桑葚,还是李让。
反正李让是觉得迷惑,这桑葚虽然甜,但城外到处都是,也没必要夸到天上去吧
舞姬们卖力的扭动着身子,配合着咿咿呀呀的音乐,见过大世面的李让只觉得索然无味。
或许他是真的欣赏不来这种古典舞吧。
唐俭安置好李让之后,便也不再和他多说,转头和一群老家伙谈笑起来。
跪坐在李让身边的侍女捻起一颗桑葚就要喂他,李让急忙伸手阻止。
“我自己来吧!”
李让可没有让人伺候着吃东西的习惯,百无聊赖的往嘴里塞了几颗桑葚,便开始百无聊赖的欣赏歌舞。
侍女的动作被李让阻止,顿时露出泫然欲泣之态:“可是奴家柳浦之资不入公子法眼”
李让一愣,随后摇摇头:“姑娘多虑了,就算你不是柳浦之资,我也不会让你伺候我吃东西,你自己吃饱吃好比什么都重要。”
李让这耿直的话顿时让侍女眼中闪过几分惊诧与愕然,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这是好话还是赖话。
正想再卖力的表演一番,却见李让不知何时已经溜走。
安修仁看着凑到自己身边,还很霸道的将伺候他的侍女也赶走的李让,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安修仁没好气的白了李让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好女色之人,和那些已经开始上手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李让挑了挑眉,应声道:“对于不太熟的人,我一向没什么兴趣。”
听见李让一语双关的话,安修仁摇摇头低声道:“公爷也是为你好,你的底子太薄了,骤然身居高位难免让许多人眼红,不趁着代公还未班师替你造势,你的侯爵之位就算落下来也只是个空头,你有在这闲谈的功夫,不如多少去露露脸。”
一听这话,李让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这种场面他还不至于怯场,但他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