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女的眼神却是那般的空灵，清澈，她从头到尾都没瞧过那些天骄一眼，她若是出言呵斥他们，驱逐他们，倒也罢了，可偏偏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视而不见，才是在狠狠拉扯着天骄们内心的情绪琴弦。</p>

都快扯出血了。</p>

封十九滔滔不绝地给胖妇女讲述着拜堂的步骤，这时，角落的王司徒冲我传来密音：“主公，小心啊，这帮狗篮子一会被逼急眼了，怕是要跟你动手的。”</p>

“需要特意提醒的是，这些人身份尊贵无边，出手时最好拿捏住分寸，他们万一断胳膊断腿了，那可就是严重的外交灾难了！”</p>

我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我太老了，老到脑袋都成浆糊了，我迎上那些天骄的目光，依次打量着他们，尽管我有无想天的境界，大多数天骄还只是福生天，可他们却无一人把我放在眼里，能从残酷无边的夺嫡游戏中胜出，说明他们有着极其精准，毒辣的识人眼光，他们一眼就瞧出了我灵魂里深深的虚弱和疲惫，天骄们知道，我只是一个徒有无想天外壳的迟暮老人，这样的我，自然无法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p>

于是天骄们的眼神开始变的怪异起来，善于读心术的青青一脸戒备地注视着他们，说：“这帮坏家伙里，已经有人在想着用暴力手段把你打倒，然后以你为要挟，强迫封十九屈服后，选择和他拜堂。”</p>

是啊，人性向来如此，如果这是之前的我，是那个留着及腰银发的美丽少年，他们一定不敢产生这样的恶意，在我面前，他们只会羞惭的低下头，为他们的丑陋外表而感到深深的自卑。</p>

可这是迟暮之年的我啊，天骄们内心的优越感，一下就爆发出来了——我特么是一国之主，长的帅气又多金，天资更是罕见到万年难遇，我哪点比不过你这小老头？</p>

这些天骄各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否则他们也爬不到今天的高度，为了得到封十九，他们想出的手段一定是最极致且高效的，我这样干巴巴的老东西，他们拿捏我是没有任何成本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这么做呢？</p>

可他们却忽略了我腰间，那把墨绿色的长刀，我老了，我的刀却依旧年轻，这把孤星跟随我没多久，我用的还极不顺手，但不得不承认，我依旧擅长杀人的老本行。</p>

胖妇女听完封十九的讲解，就进屋去准备了，实际上少女对这方面所知也甚少，完全在靠自己本就不多的人生阅历在乱编，好在拜堂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就算没有胖妇女，相信封十九也能堆个雪人出来当月老。</p>

这种事，野丫头完全做的出来。</p>

在众天骄的注视下，妇女从里屋取来蒲团，红烛，白酒等物件，依次摆放在空地上，又笑眯眯地招呼我俩：“两位新人，请随我来更衣。”</p>

我跟着封十九走进里屋，她反手关上门，抚摸着手指上佩戴的储物戒指，从里面取出结婚穿的新衣裳，新郎官的是白绸马褂，新娘子的则是红色的凤冠霞帔，这边结婚拜堂都这么穿。</p>

等我穿上马褂后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并非临时起意，她想跟我结婚，已经想好久了，马褂是按我的身形精心剪裁的，穿着非常合身。</p>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升腾出一道暖流。</p>

换好衣服以后，我头戴一顶镶满名贵珠宝的瓜皮帽，前胸戴着一朵大红花，造型土到掉渣，封十九摘下王冠，取出一件件首饰往发髻上戴着，那戴的东西可就多了，有白玉压鬓簪，金镶珠石蝴蝶簪，金丝八宝攒珠髻，朝阳五凤挂珠钗等等。</p>

穿戴整齐后，小姑娘还得对着镜子补妆，结婚对于女孩来说，是人生最头等的大事，我不会催促她，而是在一旁耐心等待。</p>

抿了抿涂满口红和唇釉的柔软小嘴，封十九转过身，兴奋地看向我：“老登，我好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