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视线在蛇陀身上微微一扫，就快速收回，心中微感诧异，蛇陀的眉眼，直接导致了他气运的外泄，这人的面相是标准的底层苦难牛马相，不是乞丐就是签了卖身契的穷苦奴隶，这种人，注定是与修行无缘的。</p>

可他偏偏逆反天罡，硬是修出了无想天的至高境界，蛇陀背后隐隐透着浓郁无边的血光，此人所在的流派未知，却足以震慑到全盛时期的我。</p>

蛇陀进屋后，看上去有些迟疑，沙哑着嗓子问康安：“这？不好吧？咱们在狮驼国的地界上，杀人家的天兵，是不是有点……”</p>

天兵逃的何等神速？前后这么一磨蹭，天兵们怕是早就逃到数十里外了，现在去追赶，怕是已经迟了。</p>

康安冷面打断他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他邪魅地看向跪坐在蒲团上的少女：“封十九是我的，为了得到她，多大的代价我也付的起！”</p>

蛇陀嗯了声，依旧不急着出门，而是从衣袖里取出一杆烟锅，慢条斯理地往烟斗里填满烟丝，点了半天火，结果烟丝被淋了雪受了潮，硬是点不着。</p>

更邪门的是，康安明知道蛇陀在拖延，却不催促他。</p>

“继续吗？”胖妇女惊恐地看了眼窗外的雪夜，又看向我们。</p>

“别管他们，咱们继续！”封十九放下红盖头道。</p>

胖妇女神色变得庄严起来，大喝道：“二拜父母！”</p>

我俩对着空气象征性地拜了拜。</p>

“夫妻对拜！”</p>

我和封十九面对面，互相朝对方磕头，那帮天骄眼睁睁看着我们，也没人上前阻止，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愈发阴森和扭曲了，神灵作证，今晚，这里会流很多血，会死很多人。</p>

三下拜完，胖妇女拍手叫好，喜笑颜开，取出两只小酒杯，倒了两杯白酒，递给我俩：</p>

“来！喝下这盏交杯酒，你们就正式结为夫妻了！”</p>

我和女孩喝了个交杯酒，酒是农村自酿的野酒，本没有什么度数，却喝的我迷迷瞪瞪，云里雾里，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这特么的是梦，是幻境，我李三坡何德何能，能娶到她这么美的姑娘？</p>

我都不敢去掐大腿根，我就怕一疼醒，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阴惨惨的下水道里，根根就没有所谓的拜堂，我的死亡也并无观众，一切，不过是弥留之际意淫出的幻灭罢了。</p>

“亲我，当着他们的面，狠狠亲我！”</p>

我如梦似幻地被封十九拽起身，我掀开新娘子红盖头时，看到了自己布满皱纹的手，也看到了红盖头下，女孩美丽又羞涩的脸庞。</p>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那张脸，我是个粗鄙的人，也从来写不出什么像样的文章，我就觉得那张脸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篮子，那是六道中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那是被雷电轰碎的海啸，而我只是尘土里的一只茧。</p>

所以我亲她，我就亲她，我狠狠的亲她，我像是迷失在无边黑夜中的孩童，拼了命地想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光，那是我灵魂的救赎，我怎能错过它！</p>

这一刻没有观众，也不需要有观众，我忘记了天骄和他们的影子，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人，我迷失在了她甜蜜的温柔乡中，永远也回不来，永远也出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