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中头两年他还是每天会去学校的,所有任课老师也都会照顾到他的缺陷,回答问题小组展示之类需要开口的事情毫不例外都避开了余小文。
后来有次来了个年轻老师代课,碰巧点中了这个看上去就沉默寡言的少年。余小文嗫嚅着嘴唇,干站了许久,无论老师怎样循循善诱地引导思路,都不曾开口。
然后是有个好事的人看不下去,大喊了一句:“老师,他是个哑巴,不会讲话!”
孤僻感愈发强烈,老师对待余小文的态度也越发谨慎小心,生怕这个孩子哪天就想不开从教学楼顶跳了下去,学校领导也不断给两位老人做思想工作,劝他们送余小文去适合自己的地方学习。
没有人愿意把他当作正常人来看待,最后是余小文主动申请了退学,去找些能做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又可以讲话了,和普通人没有分别的。
得到肯许后,余小文就去到隔壁市租了套一室一厅的小套间,按时去补习班补补课程,然后就自己呆在家里学习,只要再好好学一年,应该是可以考上的,他这样想着。
至于为什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去面对何嘉年,或许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来面对。
余小文在书架前蹲下来,拿着两本题书很认真地思索着哪种更好。
他看得很专注,连侧边走过来个女生都没有发现,直到被重重地拍了下肩膀,余小文才转过头,看清来人后小声地说道:“田甜,你也来了啊。”
“嗯,我买本词汇书就走。”
说话的女生皮肤很白,化着淡妆,口红涂得也很浅,一头黑色卷发扎成了两个揪,垂在胸前两侧,看起来特别俏皮可爱。
田甜是余小文以前的邻居,小时候经常串门儿一起玩过家家,后来那片小区拆迁,居户拿着赔偿款各自都搬到了其他地方,就再没有联系过。
田甜就在本市上学,租住的房子刚好和余小文是同一栋,旧友重逢的喜悦,再加上最近她在跟男朋友闹分手,需要人倒倒苦水安慰下自己。
两人最近就走得很近。
余小文付了款,抱着书走出书店,田甜恶狠狠地咬着奶茶的吸管:“我都要气死了,他就是不肯道歉,这都几回了,先不说对错,谈恋爱不就该让让女生的,你说对吧?”
因为风大,她紧挨着
余小文走,余小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不确定地附和道:“……好像是吧。”
“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非要和自己女朋友争个同低,幼稚死了!”
田甜拿胳膊肘顶顶余小文,希望他能发表点建议,想了想又叹气道:“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都还没谈过恋爱。”
余小文点点头,很轻地“哦”了一声,自己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他见过路上拉着手笑得很开心的小情侣,还有一起上补习班的同学,会把自己的围巾戴上对方的脖子,互不嫌弃地同喝一杯奶茶,或者趁老师转过身时躲在书后偷偷地亲下脸颊……总之,自己跟何嘉年那样不算是恋爱的。
但是这些事情他也想与何嘉年做。
“小余!我跟你讲话呢,你又在想什么!”田甜吞下满嘴的珍珠后,气鼓鼓地喊道,“每次我说不过三句,你就走神,小余,我是走神发动机吗?”
余小文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他有点不同兴,因为只有何嘉年会喊他小余,现在多了个其他人,他又不好意思不准田甜这么叫他,只能应了下来,现在独属的一小份特殊也没了。
“最好没有!”
田甜看余小文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小余,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每次见你都气压好低,闷闷的。”
余小文没说话。
田甜忽然想到什么,眉毛挑了起来:“是不是那几个小崽子又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是不是啊?你等着,姐姐帮你揍他们去!”
余小文连忙抬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我挺好的……真的。”
田甜说的是隔壁低年级班的两个小孩,有回在路上开玩笑叫了余小文几声小结巴,被田甜撞到,抄起路边一块板砖就把人骂跑了。
他皱起眉:“我俩一样大。”
“还不是你长得显小嘛,未成年似的。对了,我明天没课,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样,最近有部商业大片貌似挺不错。”
余小文有些犹豫,他想到自己也没有跟何嘉年一起看过电影。
“哎呀,备考也是需要休息的,小余,你别总自己闷着,要多出来玩,而且说不定还能顺带气气我男票,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见!”
像是怕他又不答应,她喊完这句话就噔噔噔跑上楼了,空留下余小文站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