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萧言舟不自在地抿唇，随后道：“我与她不是夫妻。”</p>
摊主略有些尴尬，想他们许是兄妹，自己看走了眼。他刚想道歉，就见那娇滴滴的女郎抬手扯住了郎君衣袖，泫然欲泣道：</p>
“姐夫，你不是说……不是说若是奴家怀了你的孩子，便定会娶奴家为妻吗？”</p>
“你如今否认，莫非是要始乱终弃，让奴家与姐姐一同被你抛弃吗？”</p>
她情真意切，句句凄然控诉。信息量太大，摊主微张着嘴，一脸讶然惊愕，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显然没想到这一出伦理大戏会在自己面前上演。</p>
萧言舟一怔，拧眉道：“你在胡说什么？”</p>
谢蘅芜却是演得正高兴，她怅然松开萧言舟的衣袖，回身哀戚道：“我便知道……你果然是骗我的。”</p>
“姐姐还在世的时候劝我，我那样相信你，没有听她的话……”</p>
“从前种种誓言情真，终究是错付了……”</p>
她像是被伤透了心，一手按在小腹上，一手将鸳鸯灯递还回去，随后侧身掩面，肩头微微颤动。</p>
摊主愣愣接过灯，心底不自觉涌起同情来。</p>
虽然这女郎所为也有错，但相比起来，显然是这郎君始乱终弃，一下子骗了两姊妹啊！</p>
没想到他生得这样好，却是个道貌岸然之辈！</p>
不单是摊主，路过的行人也听到了只言片语，纷纷向萧言舟投来控诉指责的目光，甚至有人低声议论起来。</p>
萧言舟眼角抽了抽，漆眸沉沉看向谢蘅芜。幕篱白纱遮住了她神色，但他直觉，谢蘅芜此时定是笑得不行了。</p>
他猜的也没错。</p>
谢蘅芜虽然语调哀婉若泣，其实唇角上扬，差点就要笑出声了。肩头颤抖，其实是她憋笑憋得发抖。</p>
摊主见那女郎都这般伤心了，这郎君却丝毫没有要安慰的意思，反而眉目阴沉，活像是要将人吃了，便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p>
果真是个徒有外表的败类！</p>
“这位娘子，这灯小的就送您了，就当是讨个好彩头，小的祝娘子早遇良人，离了那没心肝的东西。”</p>
摊主正气凛然说着，一面将灯往谢蘅芜手中塞。谢蘅芜连连摆手，往后退去，摊主见此，索性绕出了摊子，强硬地把鸳鸯灯塞到了谢蘅芜手里。</p>
“就当小的是做好事积德了，娘子就收下吧。”摊主碍于萧言舟周身气度，以为是某个世家子，没敢说太狠的话，压低声与谢蘅芜道：“娘子听小的一句劝，趁时候还早，赶紧跑吧！”</p>
然而萧言舟全都听见了，阴森眼神看来，摊主身子一抖，飞快地跑回小摊后躲起来。</p>
萧言舟快被气笑了，知道谢蘅芜是捏定自己不会对百姓动手，才如此肆无忌惮。</p>
“阿蘅别闹了，随我走。”他笑意温和，眸底却几多古怪扭曲。谢蘅芜提着灯的手抖了抖，刚想退开，就被萧言舟紧紧握住。</p>
“我家阿蘅不太听话，见笑。”萧言舟与那摊主颔首笑道，随后拉拽着谢蘅芜又涌入人潮中。</p>
摊主心下唏嘘，啧啧叹着低头理货。再一抬头时，跟前忽然出现了一锭银子。</p>
他瞳孔微缩，左看右看一番，见无人发觉，赶紧收了起来。</p>
暗处的霍珩见摊主收下银子，才继续往萧言舟的方向赶。</p>
这俩主子……都不是省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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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舟冷脸拉着谢蘅芜往前走，直到快到了灯市尽头，才放缓了步子。</p>
谢蘅芜一路跌跌撞撞，还不忘小心将那鸳鸯灯护起。此时萧言舟回眸，见她分外宝贝地拎着灯左瞧右瞧，半阴不阳道：“高兴了？”</p>
谢蘅芜闻言赶紧将手背到身后，笑道：“郎君别生气嘛……”</p>
他张口否认夫妻的时候，她确实不快了。</p>
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两人本就没有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甚至他还未原谅自己，她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格。</p>
然谢蘅芜想，他便那么不想与自己再有干系，连在陌生人跟前撒个不伤大雅的谎都不愿了吗？</p>
有时候情绪这种东西，当真控制不住，想着难得是让萧言舟吃瘪的机会，怎好轻易放过。</p>
那灯自己的确喜欢，摊主会直接送她，倒是意料之外的事。</p>
“这不是难得出来一回……多有意思啊。”谢蘅芜打着哈哈，解释的理由苍白而无力。</p>
“姐姐，有孕，娶你？”萧言舟漫不经心念着，一步一步逼近她，“你便这么想与我做夫妻了？”</p>
他忽然俯身凑近，面容几乎完全贴在了幕篱上，将谢蘅芜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抖，手中的鸳鸯灯落在地上。</p>
此处人不过比里头稍微少上一点，谢蘅芜担心来回的人将灯踩坏，转身便去捡。</p>
然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p>
一只手先谢蘅芜一步，将鸳鸯灯捡了起来。</p>
“娘子，您的灯。”</p>
手的主人是一位长相稀松平常的男子，放到人堆里，转眼就忘了的那种。</p>
谢蘅芜的目光不动声色略过其虎口薄茧，若无其事谢道：“多谢这位郎君。”</p>
那男子客气着，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几分，硬是与谢蘅芜僵持了几息。</p>
萧言舟在后头瞧着，眼睫微垂，看着疏懒又松懈，实则身子已然微微绷紧。</p>
不过瞬息，异变陡生。</p>
那男子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来，身形一动，手腕翻转，就往谢蘅芜心口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