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邵曾在心中拟定过许多的人,那些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其中,便包括周筠之。
只是他思来想去都不觉得周筠之会有那样的谋略,能通过这样的法子来陷害他。所以他首先排除的就是周筠之。
那女子生长在后宅里,整日争来斗去的,都是为了男人,怎么会这样的阳谋呢?
至于剩下的,就是如今跟他一齐在太医院里任职的同僚。
温邵自认没得罪过什么人,他在太医院中根基不深,每走一步都不敢得罪人,只能步步为营。
如今有人下手陷害他,定然是嫉妒了!
也是,他忽然就空降了太医院,还救了太子妃几次,被人记恨是难免之事。
像这样的情况,他在学医的时候就见过了不少。
温邵心中说急不急,对他来说,要向上爬就会有更多的分享,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既要处理这些危险,又要继续往前走,唯有走到那最高处,才有资格停下。
既然来了京城,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他自然是不怕的!
想到这里,温邵稍稍稳住了心神,正准备回去把药箱放下。却听得屋内的人闲聊声。
“那个温邵真是太嚣张了,医术没个医术,光是在外面把名声搞得这么响亮,有什么用?”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人家要冒头,你能怎么办?”
“这样的人,就是太医院的害群之马……”
听得院内热闹的议论声,温邵停住了脚步。
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静,眼底似有暴风雨在酝酿。紧紧提着药箱的那一只手上青筋微微凸起,展示了温邵心中的怒意。
“温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一道男声响起。
温邵提着药箱的手瞬间了松了下来,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小太监站在不远处的道路边。
屋内的声音也瞬间消失了!
“温大人,吴公公正喊我来催您嘞!”那小太监上前几步道,对着温邵笑容满面。
温邵温声解释道:“我在前面耽搁了一会儿,才过来,把这东西放下了我就过去。”
“那温大人快些,我等着您。”
“好。”
温邵走到旁边的小屋内,把自己的药箱搁在自己屋内的桌子上,再把药箱落了锁。步伐沉稳走出了屋子,还与站在屋子门口站着的同僚打了个招呼,再朝着那小太监走去。
站在温邵旁边的两人显然神色有些不自在,一人似做了亏心事一般,目光回避着温邵,不自主闪躲着。
一人则是点头笑着,面上的笑容有几分讨好。
温邵目光平静看着他们,并未给与太多的眼神。
与人争执,是他最不屑做的事。只有弱者才会在无能为力的时候,靠着自己的一张嘴,扯子嗓子说话,证明自己的存在和强势。
温邵跟着小太监一路走到了吴公公的院子里。
这一进门,吴公公就热情招呼着,吩咐在院内伺候的小太监给温邵倒茶。
“来,温太医快尝尝,这样的好茶可不多得!有钱都买不着!我还是走运,手里多了一两茶叶。”吴公公笑道,在主座山直接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手里端着茶杯。
一双眼睛落在温邵身上,一直盯着他。
温邵看了眼茶杯摆放的位置,就在吴公公的身边。若是有的选,他自是会坐远一些。
如今这是没得选的意思,温邵只能跟着茶杯落座。
“你先下去吧。”吴公公吩咐道,在一旁站着的小太监立马出了屋子,甚至还把屋子门给合上了。
见到这一举动,温邵眉头一跳,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关于吴公公来找他的事,温邵心中有几分猜测。
求人帮忙无非为了两件事,一是名,二是利。
吴公公见温邵半天没有喝茶,转过头笑着道:“温太医怎么不尝尝这大红袍,看看喜欢不?若是不喜欢,我去给你拿别的茶叶。”
吴公公体贴说着,落在温邵身上的目光十分锐利。
温邵如芒在背,用宽大的衣袖微微垫着手,捧起手中的茶杯。茶杯盖一掀开,温热的水汽直接冲到了温邵的脸庞。
他看了一眼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忍住手指肌肤传来的灼热的疼痛感,把茶杯递到嘴边,吹了吹,轻轻吸了一口茶水。
武夷山的大红袍是怎么滋味,温邵没尝出来。
他知道这是吴公公给他的一个下马威,看他是个什么情况。
在宫里当值的小太监,怎么会连茶水都泡不好呢?
见温邵喝了下去,吴公公笑道:“我这次找温大人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温大人帮忙……”
吴公公笑着说着,说了温邵最近的名声,还有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且不说这些人是如何的位高权重,其中好些人都是捧着银子过来的,只是为了求见温邵。
不得不说,这名气一旦起来了,就跟河里涨水一样,涨得老高老高!想不引人注意很难。
吴公公想当这个中间人,给温邵牵线搭桥,帮他获得更多贵人的青睐,然后自己在中间收点儿银子。
他只要银子,别的不要。只要温邵点头,他就可以运作了,甚至还能帮助温邵把名气更上一层楼。
听完这些话,温邵搁下了茶杯,望着窗柩透过的几缕光,斜斜照在身前的地面上。
宫里的地,不仅铺着地板,还要在上面铺一层毯子。
第一次进宫时,温邵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惊讶。早些时候给官宦的人家看诊时,他就见过这般的地面。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像皇宫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有的地面还是破烂的泥地,别说地板与地毯,碰到下雨的时候,这雨一落下,屋内坑洼的地面直接变成了小水坑。
这才是让温邵震惊的!这金玉之下裹挟着的凄苦。
所以他更清楚,自己走万一错了一步,指不定连那凄苦的日子都过不上。
温邵直接开口拒绝了,“吴公公,我觉得此事不妥。”
吴公公闻言眉头当即就拎了起来,面色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笑中多了好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