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长老的躯体非但不萎靡,还冒着灵气,生机勃勃。
黎亦酒方才的关注重点全在他的神魂上,见此眸光微闪,正要探查一下。
但这时大长老已然睁开了眼。
他是分神中期,骨龄已有一千多岁,但外形和风华正茂的青年差不多。
修真界天赋好的修士大多都是如此容颜长驻,一千多岁看起来多,但对于寿命长达五千年的分神来说,大长老还非常年轻。
只是岁月到底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容颜年轻,那双眼睛却饱经风霜。
但那份沧桑只在他眼中残留过一瞬,便化作少年人一般疏朗的笑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惊诧,“果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样我都死不了?”
“……”
黎亦酒本以为作为一个宗门的大长老,应该是成熟稳重的,没想到性子这么跳脱。
她问道:“你怎么就祸害了?”
大长老抬眸看来,带着青铜色玄武面具的女子懒懒地坐在他对面。
面具掩住的面容平添几分神秘,令人看不透的修为更显得深不可测。
这是何许人也?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察觉到自己身处清心宗后山后神态轻松地耸耸肩,“师父和师叔们都这么叫我,可能是因为我炸了清心宗几座山头吧。”
“……”
那这还真没叫错。
黎亦酒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货和自己是同类——都是不服管教的纨绔。
但她应该没他纨绔,她至少没有炸清心宗的山头。
她要炸也去炸别家的。
大长老心态很好地感慨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已然破破烂烂的衣服,对黎亦酒拱手道:“在下风逸,多谢高人救命之恩,敢问高人如何称呼?”
黎亦酒道:“就喊我龟大师吧,我如今是清心宗太上长老之一。”
“原来是自家人!”
风逸眼神一亮,在此揖礼,就是这动作不太规范,看着就像是常年随性惯了的,“拜见太上长老,请问是归来的归,还是……?”
黎亦酒早已习惯自己的称号,甚至觉得不错,坦言道:“乌龟的龟。”
风逸眼神更亮,“好!好道号!几乎能和我的道号平分秋色!”
黎亦酒闻言便问了一句,“你的道号是什么?”
风逸神色高深莫测,“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道号——疯子。”
“……”
黎亦酒沉默了一下,“……嗯,人如其名。”
风逸谦逊道:“大师谬赞。”
“……”
我这是在赞你吗?黎亦酒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嫌弃。
本以为自己救的人是个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没想到救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现在把他变回尸傀还来得及吗?
风逸指了指冰棺,“您是不是想让我躺回去?”
“没事,这很正常,我师父也总说想把我塞回娘胎。”
“……”
他确定自己一个长老这样正常?
本想问问他变成尸傀相关的事的黎亦酒打消了这个念头,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好了,没你事儿了,一边玩去吧。”
大长老:“好嘞!”
大长老开心地离开了。
“……”
好乐观的一个……一千多岁的孩子。
清心宗这正经地方怎么养出个这样的人来?黎亦酒迷惑了一下,而后看向其他尸傀。
这回她同时掀开剩下的冰棺,一起解开这些尸傀的尸傀术。
只是这时她比之前多了一个步骤。
她在这些尸傀的神魂上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自己的傀儡术烙印。
这些尸傀都是其他宗门的人,将来保不齐会站在对立面。
她可不想自己救的人挥刀指向自己。
无事倒还好,若当真有这么一天,黎亦酒能让他们变回尸傀,甚至魂飞魄散。
做完这一切后,黎亦酒灵力耗尽,服下一颗回灵丹,拿出灵镜在【清心宗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中发消息,【完事儿了。】
这个群都是清心宗高层,掌门和五大长老都在,还有潜水的太上长老们。
往常她发消息里面都是秒回的,但这次没有动静。
她以为他们在忙,正要收起灵镜,忽而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轰隆隆——”
地动山摇,黎亦酒手里的灵镜都差点丢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有人袭击?
而后她听到了一声响彻清心宗的怒吼,“风逸!看看你干的什么事儿!为师真想把你塞回娘胎,让你娘重新给你生个脑子!滚!给老夫滚!”
“……”
是太上长老清虚真君。
黎亦酒上回和他交流,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位平和慈爱的前辈。
现在暴躁得像吞了一吨炸药。
黎亦酒散开神识了,立即就注意到清心宗的一座山头被夷为平地了,地下一条细长的灵脉都露出来了,里面咕噜咕噜冒着凝成液体的灵气。
掌门和几位长老都站在那里。
还有一位发须皆白,如同大多数人印象中那样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老者正指着风逸的鼻子破口大骂,俨然正是那位清虚真君。
而风逸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多大点事儿啊,师父消消气,生气伤身。”
“您看您都闭关几百年了,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可不就是生气生多了吗?”
“快回去闭关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
清虚真君气得胡子都在抖,毫无前辈形象地追着他打,“你个孽徒!滚!给老夫滚出清心宗!就当老夫门下没有你这个人!”
风逸熟练地躲闪着,“嘿嘿,我就不走,略略略。”
掌门等人习以为常地揉太阳穴。
黎亦酒陷入沉默,说炸山头他真炸啊?一醒来就炸啊?这么执着吗?
还把闭关的太上长老气出关了。
牛啊,相比之下她之前那些前科都是洒洒水了,清心宗第一纨绔的称号得让位了。
她到底救了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