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兴师问罪(1 / 1)

“兄长!”

邹润饱含深情的叫出声来,随即慌忙下拜。

二人就在这山道之中,积雪之上,对拜良久,阮家兄弟和两名伴当也都欣喜,看到动情处,不禁也潸然泪下。

突然之间,林后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此处的沉寂,众人回首看时,只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向密林深处跑去。

林冲猛然醒悟,忽地跃起,大叫一声“不好!”,邹润等人吃了一惊,忙问何故。

“此人必是那王伦派来监视我的探子,若吃他回去说了,只怕有些妨碍!”

阮小七闻言一笑,“怕他作甚!这厮不能待见英雄,如此屈辱林教头,俺们登云山自好生迎回去!干他那鸟男女甚事?他若躲在水泊里的梁山上不下来,老爷此番且饶恕了他,他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带人下山寻俺们的不是,惹得老爷性发,直叫他吃上三百刀!方才解恨!”

阮小二阮小五也丝毫不惧,将腰间的刀鞘拍的砰砰做响。

“小七说的是,俺们手里这口腰刀须不是吃素的,正愁此番上山无甚功劳,那甚么白衣秀士王伦若是敢来捋虎须,先搠上他几百个窟窿,再趁势杀上山去,夺了鸟寨,自将上山金银运去登州快活!也叫登州的邹渊、杨林、邓飞三位哥哥知晓俺们的本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阮本是无心之言,可落在林冲耳里却变了味道。

一来他深恨王伦,二来也却如这阮家兄弟所说,他一介逃犯,虽然此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但此刻孤身一人,无财无势,无功无劳,虽是得邹润青眼相看,邀请上山,但是只怕到时山上老人心中不满,再起口舌。

若稍后那王伦真个敢来,林冲暗暗下定决心,说不得就要借这个狗东西的头颅,和梁山上的钱粮来报答邹润此番不远千里,顶风冒雪前来相请入伙的恩情了。

这几人心中计较,邹润却是不知,说实话,他目前倒没这个心思,只是按原著中记载,稍后另一员天罡星大将就要途经此处,这正是结交的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了。

但是此话不好直接说出来,不然就有冒充神棍的嫌疑了,所以面对愤愤不已的三阮和心思急变的林冲,邹润只得借口道:

“诸位哥哥说的是,我自来请兄长入伙我登云山,那王伦一个落地书生,无才无德,我岂会放在眼里?若此时就退了去,将来一旦江湖上传开,说不得就成了我邹润怕了他王伦,我登云山弱了他梁山。况且我委实不耻那王伦为人,他如此对待我家兄长,我深恨之。兄长之仇即我之仇,早晚要在这王伦身上讨个公道来。”

“此处雪景上好,我早已吩咐伴当带了酒肉,不如就在这官道旁,寻一处干净之地,我等借此时机,各诉衷肠,说些江湖故事,较量些拳脚枪棒,岂不好么?”

邹润一席话,正中林冲下怀,他怀揣心思,当即首肯,三阮自无不可,于是一行人就在此处寻了一处松坡地,盘腿坐下,就着伴当携带而来的好酒好肉,边吃边聊,兴致渐浓。

且说水泊梁山这边,王伦得了消息,听得探子来报,说林冲于道上已投那登云山去,王伦是又惊又怒又喜。

惊的是,自己这几天险些被杜迁宋万唠叨破耳朵,左一句不可撇了柴大官人面皮,右一句那林冲是个本分人,绝对不敢妄生异心,就跟夏日的蚊虫苍蝇一般,整日里说个没完。今日到底被磨得不行,王伦好歹松了口,说是不管林冲是否取得投名状就纳他上山。

可他这厢刚答应了,这探子就来报说林冲转投他处,这却让王伦当即发怒,他站在聚义厅上,指着下首杜迁宋万的鼻子破口大骂。

“罢!罢!你二人听到了么!我和你说甚么来?”

“这林冲貌似忠厚,实则就是小人一个,我早看破了他,你二人偏不信!此番好了,我本打算施舍一番恩德与他,这厮却敢背着我结交他人,这岂不是早有预谋?要我说这种粗浅武夫,目不识丁的腌臜泼才,直上山时就一刀结果了便是,你等偏见他手中有柴大官人书信,便似被灌了迷魂汤一般……”

王伦说来是个读书人,可骂起人来却和乡间泼妇无异,惯会颠倒是非,抹黑他人,抬高自己,端的是厚颜无耻。当真众多喽啰的面,全无半分顾忌,左一句“粗浅武夫”,右一句“目不识丁的腌臜泼才”,指着杜迁宋万的鼻子骂,虽是在骂林冲,可更像是指桑骂槐。

这却惹恼了下首这两个好汉,杜迁宋万都承受过柴进的恩情,他二人虽是本事低微,却眼不瞎,耳不聋,林冲投奔之事,说一千道一万,全是这王伦的不是,先是辜负柴大官人恩义在前,再是不容他人,屈辱好汉在后。

可眼下有了识货之人说动了林冲,他便在这聚义厅里撒泼卖疯,指桑骂槐,当着漫山的大小喽啰,全不给自己二人半分体面,便是泥人也有一份气性,何况是脾气较为暴躁的宋万?他当即就要起身还嘴,可却被上首的杜迁私下里死死拉住,频频朝他使眼色。

宋万知道杜迁眼神中的含义,林冲一走,这王伦的威势说不得又要上一个台阶,漫山上下哪个敢违逆他,此时若当了出头的椽子,说不得往后要遭他报复,届时日子只怕更将难过。

宋万无奈,苦苦压抑良久,方才忿忿不平地低头装哑巴,实则下身的衣襟都快抓烂了。

那王伦哪会在意这些,尚在那指天画地地叫骂,直骂的口渴,正端茶润口,却忽然由怒转喜。

“阿耶!此事倒也是个好事,林冲此去,俺岂不是有了回复柴进的由头?免得这杜迁宋万回头在柴进那里告我刁状……嘿嘿嘿,就是这般,不如我点起军马,追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林冲大骂一顿,也好让众人知道这林冲包藏祸心,而非我王伦不肯容人!”

“哈哈,此计甚妙,我须快点行事,万一那林冲就此远遁,岂不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说干就干,王伦当即将桌案一拍,下令召集人马!

金沙滩上,被骂得晕头转向的杜迁宋万,糊里糊涂的站在人群中间,由着大小喽啰拥簇着王伦一行人上了船,离了岸,直到船只泊到东山道的水岸前,二人这才发问:

“哥哥?此举是……?”

“哼哼,林冲那厮,背信弃义,胆敢反出我梁山水泊,我要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