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妮感到有些疑惑：

“这里的居民，几乎全是人类。”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城主，是……”

一条鱼的模样？

小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条鱼。”

它自出生以来，就和同胞们在广阔无边的海洋里面生活，自由自在地游荡。

小鱼初时并不会讲话，也没有多余的思想。

只有生存的本能。

在海里吃吃海草，躲躲其他的捕猎者。

因为它们在海洋里是最弱小的一族，单独一只的生存只会成为其他捕猎者们的食物。

所以，身为一个族群，它们必须联合在一起。

“你知道吗，是人类给了我思想和力量，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鱼晃动着自己的鱼鳍，开口说话。

“但是，我痛恨人类。”

人类肆意使用魔法，依赖魔法，却又对自然丝毫不尊敬。

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活美好，将大量的工业废料倾倒入了巨大的海洋里。

这些废料逐渐污染了清澈碧透的海洋，刺鼻的气味和灼热的触感顺流蔓延。

这比天然的捕食者对他们这种海洋生物的威胁，更加让人无所适从。

海洋被玷污，他们的家园被毁灭，

小鱼的许多同胞，无一幸免，一个个黯然死亡。

唯独它，独自生存了下来。

在被玷污的环境中顽强生存，使得小鱼产生了变异。

它甚至学会了说话，孕育出了思想，变得更加强大。

那些因污染而亡的同胞们，甚至连尸体都不能腐化。

它向海洋请求，向海洋寻求帮助的声音。

它想要活下去。

想要让那些人类，为此而付出代价。

于是，海洋为它做出了回应。

它被赋予了，‘族群’的力量。

只要它想，它就可以召唤那些已经死去同胞们的尸体。

它们的尸体无法腐化，所以，它们成为了小鱼的帮手。

这也是为何，小鱼能在这片海洋里安然的活下来，并一步步的成为了海之城的城主。

赫妮只是沉默地看着小鱼，然后，开口说道：

“我想再看一眼你的同胞们。”

“鳄鱼先生，先把它放下来吧。”

“呃，好。”

莱特顿挠了挠头，随意地像抛一块石头一样将小鱼丢入了海洋中。

小鱼并没有离开，反而召唤鱼群重新聚合。

无数与它一样，银白色的鱼群汇聚而起，附着在它的身体。

随后，它骤然化作了一条巨大的凶猛鱼怪。

外围的鱼儿就像是鱼鳞一样，闪着冰凉的银光。

但它们却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赫妮静静看着它变化的模样。

起初她还以为小鱼是某种魔物。

但魔物却从来没有像它这样的存在，拥有智慧，甚至能正常的与人类交流。

小鱼的声音接着响起：

“看到了吗，我死去同胞们的凄惨模样。”

“所以，我痛恨人类。”

它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道；

“你知道，这些海之民们，都是怎样出现在这座海之城上的吗？”

一边说，它一边向着四周望去，看着周围那些因莱特顿的出现而陷入无比畏惧的海之民们。

“他们，都是生活在一部分海岛上的人类，迷失在海洋里，被迫进入海之城，成为了‘海之民’。”

“他们一无所顾，捕鱼作乐，更是不断的污染海洋。”

“所以，我也要让他们品尝一下，被大海束缚的滋味。”

在这片海之城里，他们虽能产生情绪，但却如同麻木的木偶一样。

除了情感本身，他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寻求供奉吗？”

赫妮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而小鱼则痛快的笑出了声：

“因为，它们想要死，它们想要求死！”

在海洋之契的干扰下，这些上城区的海之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融入海洋之中，只能听从掌控者的命令行动。

行为被控制，生死没有选择。

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供奉，希望自己成为供奉品。

“他们甚至希望，自己能成为海洋的食粮！”

小鱼在这里，声音越来越激动，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

它的心里隐约有一股泄气的冲动，将这一切说出来的它，感到十分爽快。

仿佛人类的种种罪行，被它全数一一报复了一遍。

没错，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向人类发泄心中的怒火。

小鱼渐渐平静了下来，用由无数同类尸体组成的巨大鱼尾轻轻挥动，在赫妮的身边款款游动。

虽然它也清楚，这些事情都是海之城的秘密。

但它还是全部告诉了面前这位陌生的人类女性。

并不是因为害怕那巨大的鳄鱼。

因为一旦进入海洋，它就无需害怕。

反正打不过它也能跑，浩瀚大海，总有它能去的地方。

但是，它就是对这个人类女孩，莫名的产生了一些好感。

这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

“嗯……你是我唯一不讨厌的人类，所以有些话，我只对你说。”

赫妮一愣，小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