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的凯尔森第一时间开始往下城区走去。

至于为什么是下层区，那是因为他知道彼得肯定会去黑市调查在有没有邪能器官的交易记录，一方面可以看看“死堕疫医”有没有在黑市留下线索，第二就是找到凯尔森把变异心脏卖到哪儿去了。

毕竟在彼得看来，曾经的凯尔森可以说是寒门学子，又被自己打压了这么久，现在被人看重了吃点回扣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在圣三一，谁敢说自己手脚是完全干净的。

下城区的治安和环境也最适合杀掉这个胖子，黑市中错综复杂的小巷就是他选给彼得的死地。

而另一边，彼得和娜提雅也早已到达了黑市。自从那个邪物被消灭后，地下亵渎之物的交易又复苏，教会虽然明面上反对，但迫于高昂的税收和贵族们的支持，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搞到下层区以外就行。

娜提雅皱着眉头看着四周阴暗的铺位，其中还有不少明令禁止买卖的危险品：“彼得神父，这这些东西也能够随意购买的吗？我都看见了几件有大范围诅咒或腐蚀能力的危险品。”

“娜提雅大人，有光的地方就有影，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你放心，这东西流不出下层区。”彼得低声劝慰道。

“什么叫流不出下层区，下层区的人不是人吗？”娜提雅皱起了眉头。

彼得讪笑着：“啊这个，这个也是上面做的决定嘛。我们今天来是调查异端的，市场问题都是圣咏主教们做的决定的您看？”

娜提雅的拳头紧了又松：“好吧，先查商铺，看看有没有邪能造物的流出，顺便调查下有没有人见过疫医。”

“要不您还是回去吧，跟黑市接触不适合您，和那群罪犯说事儿您听了会不高兴的。”彼得点头哈腰的劝着。

娜提雅点了点头：“我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你好了，情况不对你就大声喊，我会赶到。”

彼得神父之所以能从一个平民起家，靠的不仅仅是从地方教会中勤恳圆滑，最主要的是上下打点的能力。一个教区人事变动由一名教团主教负责，而实际上看的是多方面的业绩，其次就是他人推荐。

修士司祭、辅祭自不必说，你当想执事想升神父，侍从、驱魔、诵读、司门这些人都是要支持你的。要投其所好，也要小恩小惠，都是要花钱的，钱从哪里来，靠当修士的哪点俸金？

来钱最快的当然是写在教条上不能做的事了，倒卖亵渎之物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说到黑市，彼得·菲列克斯不是外行。

而凯尔森也通过吉恩的资料知道了这点。

他此刻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坐在咖啡厅二楼，兜帽的阴影将他的面容完全遮挡。对面就是暗手下最大的分销点，几乎所有比较棘手的亵渎奇物都得在那里过一手。

彼得那个胖子已经进去了，当然，吉恩提前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肯定问不出一点东西。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而做这件事的人必须和暗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死堕疫医”，是个用来杀人的好名头。

大概半杯咖啡的时间，彼得就恼怒的从门口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点头哈腰的黑帮小首领，在下城区对着贫民她可以吆五喝六，手下几百号小弟也唯马首是瞻，而此刻遇到一名肥胖的神父也只能低头认怂。

这就是康斯伯德，就算是公国的大贵族，遇到教会人员也得礼敬三分，更不用说这些见不得光的小喽啰了。

在彼得挥散这群家伙的时候，凯尔森也带上了鸟嘴面具。抬脚踹开了咖啡馆的窗户，手中凝聚了一把黯蚀短刺，从天而降刺向了彼得。

听到风声的彼得抬起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如同一只仓惶的硕鼠，倒地向后爬去，堪堪好躲过这袭击。凯尔森瞳孔微缩，以他现在对身体的掌控力，可以说势如迅矢，可居然也能被躲过。

但他没有多想，转身借力投入手中的黯蚀之刺，短刺偏了半寸，只穿透了彼得腋下的袍子。彼得惊恐大叫，同时转身笨拙逃窜，凯尔森自然不会放过他，又凝聚出黯蚀短刺冲了上去。

逃得惊慌的彼得踩中了自己的神父长袍跌倒在地，正好露出背心在凯尔森眼前，他伸手刺了出去，打算能终结掉这个胖子的生命。

黯蚀之力无声索命，眼看就要刺中彼得之时，氤氲的光华从彼得神父的身上迸现，那澄澈的神圣魔蕴如阳光般环绕彼得，瞬间将黯蚀之刺驱散，甚至将凯尔森弹开。

那本来在地上的彼得也突然跳了起来，挥手打掉了凯尔森的面具。

他被这个胖子算计了！

“是你！凯尔森！”圣光温和波动，却映照着其中彼得那惊喜、兴奋还有一丝狠辣的表情，如此聚合成狰狞此刻他的面容：“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将会是我的大功一件！”

“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平日里装的挺不容易嘛。”凯尔森捡起那张珍贵的面具，拍了拍灰尘带上。神术也是要施法准备的，只有那些在战斗中不断精进实力的信徒才能熟练的瞬发释放。彼得神父不但施法娴熟，而且看起来身体协调性不差，看来平日里没少练。

“你死到临头了，还摆什么谱。”彼得按了下手背上的圣纹，顿时波纹般的传讯发了出去，收到消息的娜提雅很快就会过来：“你或许不知道审判所的手段，等你进去了，就会知道什么叫扒皮抽骨。”

“好说，在你的圣女大人来之前，把你干掉不就好了。”凯尔森带上面具，偏头看向彼得。

“靠这手阳炎屏障，任何邪恶的魔蕴都会被抵消在外。”彼得得意阴笑，显然他在保命神术上颇有研究：“你一个死灵术士，能奈我何？”

圣咏神术确实精通守护驱散和治疗，凯尔森也可以用死堕残片直接做掉他。不过，一方面他打算继续误导圣火教团，其次他最近又学了个新术式，更适合处理这种情况。

凯尔森伸出手，掌心提前画好的符文因黯蚀魔蕴而亮起蓝光。取出纸包的骨粉，伴随着短促尖锐的咒语，一根扭曲的骨矛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神术练得很熟练，可是为了藏底牌而闭门造车，真是愚蠢至极。”凯尔森嘴角微扬：“你以为死灵术士们，没有研究针对守护神术的术式么。”

凯尔森微微沉身，身体中那变异的肌肉纤维将他的身躯绷成一张劲弩，手中的骨矛被作为弩炮，伴随着空气爆响被掷出。

尖锐的骨矛术式虽然是黯蚀驱动的，但本质上是召唤一根异界的特殊骨矛，属于是召唤术式。这种实体化东西不会被抵消，直接就透过了阳炎屏障，钉透彼得的同时将他击飞出去。

这下彼得真的陷入惊恐之中，他抓出骨矛想要拔出来释放愈合神术的时候。原本坚硬的骨矛却突然炸开，尖锐的碎片二次穿透入彼得体内，而那核心暗绿的骨髓明显就有剧毒。

幽毒骨刺，死灵术士术式中少有的物理伤害术式。

凯尔森看着口鼻中溢出毒血的彼得正怨毒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手中符文再亮，凝聚出第二柄骨矛。

正他要上前补刀时，伴随着地面的震颤，凯尔森左侧的巷墙四分五裂。如雨点般的碎石中，背生炎翅的骑士从烟尘中露出那双流溢赤焰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