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窈小睡了片刻,就在庭院里煮茶。
茶是上好的顾渚紫笋,煮茶用的水,是去年冬日取的梅花蕊上的雪水。
沈窈坐在铺了软垫的贵妃榻上,膝上放着打开的《易安诗集》,她一面饮茶,一面读诗,一时沉吟进去,十分惬意。
“贵妃娘娘真是好兴致。”
傅昭仪领着林墨儿来拜访沈窈,漫步长信宫中,被各处景色引得驻足流连。
这花园虽比不得御花园宏大&nbp;。但这景致却更胜过一筹。这规划的人,匠心独&nbp;运,是为一位雅士呢。
两人向沈窈行了礼。春浓领着人又在贵妃榻的四周置放了几块柔软的蒲席。
“大家可随意坐下。”沈窈含笑招呼道。
傅玉簪和林墨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怎么落座。
“你们也褪了鞋,和我一起坐下吧。”
沈窈褪去脚上珠鞋,穿着白绫袜的一双莲足踏上蒲席,她盘腿而坐,再牵了牵裙摆。
她大气的说,“今日,我与诸君品茗,论诗,可否?”
傅昭仪掩唇而笑,学着沈窈的样子也上了蒲席坐下。
她感慨道,“都说贵妃娘娘迁居长信宫,是被太后,陛下罚来思过。可今儿一瞧,娘娘这日子过的,怕是有心在此长居了。”
“容我说句僭越的话,以往我觉得沈贵妃不过是以色侍君。几次交往下来,娘娘却是少见的妙人。”
听了傅玉簪的话,林墨儿年少,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沈窈更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
她曾经不就是个以色侍君的女子吗?
依仗一个男人的爱意而活,爱意随风起,风走爱不留。
她何其蠢。
“过去的沈窈,让大家见笑了。”
沈窈学着男子,朝傅玉簪和林墨儿一拱手。
春浓取来一套汝窑的天青色茶具,几人相对而坐,论茶论诗。
都是京城中文臣家的女儿,腹有诗书,相谈下来,时间流淌得很快。
沈窈又命人在蔷薇花架子下,燃起了炭火。
小喜子把洗干净的长瓦片放在上面,烤了许多的鹿肉,羔羊肉,湖虾、蘑菇等,撒上胡椒,盐等佐料。
小喜子一面烤肉,一面馋得哈喇子长流,门口那两个干粗活的太监,也闻着香,频频朝花园里伸长脖子。
沈窈嫌弃小喜子没出息,让他多烤了满满三大盘端去门口,几人分吃。
林墨儿吃得肚皮滚滚,还舍不得丢下竹筷。
“不怕两位姐姐笑话,墨儿进宫后,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再好吃的菜肴,也只敢吃两三口,每顿饭,也不过五六分饱。”
沈窈促狭笑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傅玉簪有些尴尬的举起手中茶盏,“可不是呢,我娘也嘱咐我,未有子嗣前,要万分爱惜自己的容貌,身段。”
沈窈举杯,“往后我这里&nbp;,欢迎大家常来常往。“
林墨儿又贪吃了几片蘑菇,终究还是放下筷子。
这后宫的女子的存在,只为了取悦君王。外人看着尊贵&nbp;无比,谁又会知道其中的心酸呢。
沈窈坏坏的夹着一块烤得滋啦冒的羊羔肉往林墨儿鼻下递了递,又送回自己的小嘴里。
她坏坏的说,“为了不让林妹妹为难,还是让沈姐姐替你消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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