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找来医生,为余嫂做心理辅导。
卧室里,沈念坐在床上,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目光又黑又深,像是两潭深渊,想拉着她一起坠毁。
“你有你爸消息吗?”
询问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没有气焰。
沈念反问:“我一直待在家里,怎么会有呢,你不是把余嫂都找回来了吗?”
言下之意,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傅寒夜垂目,此时的他,很想被人打针麻醉,沉睡不醒,摸烟的手在视线触到沈念肚子时停住。
他抹了把额头的发丝,发丝带着凌乱,还有寒气,一夜奔波,他双眼布满血丝,而这个女人视而不见。
没有一句问候关心,没有一丝心疼。
“邻近的市,都找遍了,所有的监控,也翻了个遍,找不到尸体,就还有希望。”
沉默了会,沈念接话:
“辛苦了。”
声音没有温度,更不带一丝感情。
傅寒夜气笑了,他深黑的瞳仁,瞬也不瞬盯着她平静的脸:
“沈念,你爱过我吗?”
没有任何犹豫,沈念脱口而出:“曾经爱过。”
轻飘飘的‘曾经’二字,击痛了傅寒夜心脏,扎痛他肺管子,纵然是他的心脏再怎么强大,也经受不住这句话的冲击力,密密麻麻的痛,紧紧地挟裹着他,让他呼吸困难。
他本想掉头就走,但他很没志气地喃喃低问:“现在就不爱了?”
“没感觉了。”
沈念的语气很淡。
这个家,很窒息,她把他的心,给了他三年,得到的是遍体鳞伤。
沈念发誓,此后,她要收回自己的心,远离这是非之地,带着父亲一起好好生活,当然,前提是,她得保证父亲活着,还得查明十年前父亲到底有没偷税漏税。
如果父亲真犯了法,那她就努力让他在里面的生活好过些。
傅寒夜就是颗毒药,她不敢沾染。
傅寒夜怔怔地看着她白嫩透明的脸,许久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提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步伐顿住,缓缓转过脸,声音带了受伤的暗哑:
“晚上,妈让我们回夜水寒一趟。”
沈念想说不去,可是,男人没给她回话的机会。
傅寒夜又走了,把空荡荡的房间留给了她。
沈念下楼去探望余嫂情况,心理辅导的医生走了,余嫂怔怔坐在房间里,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是还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对不起,余嫂。”
沈念满满都是歉意。
余嫂流着泪:“不能怪你,我听说你爸还没有下落,念念,吉人自有天相,你爸会没事的。”
这些安慰人的话,很空洞,但是,余嫂找不到别的话说了。
晚上的夜水寒,很热闹。
白澜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得体,也落落大方,她热情地招呼着傅雅兰,他老公前妻生的女儿,傅寒夜的大姐,她的继女。
当她看到司宴鸿时,神色怔了怔:
“这忽然变了张脸,我还怪不适应的,这是宴鸿吧?”
傅雅兰与傅家不联系多年了,今天,要不是白澜死皮赖脸打电话邀请,她才懒得过来,她从来就没喜欢过白澜,就觉得很作,不是名门出身,自然被豪门的人嫌弃,而她爸当年瞎了眼,放着她名媛淑女的妈不喜欢,偏偏要弄这么个小三进门。
“怎么不适应了?”
傅雅兰眼眸里的笑,没有一丝欢喜:
“这是沿着他原来的脸整的,我儿子哪里不帅了?”
白澜一直都挺怕这个继女的,因为这继女是直肠子,说话从来不给人留余地。
她假装点了点头:
“是我说错话了,宴鸿,别介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上辈的恩怨,司宴鸿不想管,他提唇说着客气话:
“不会,夫人。”
司宴鸿一直是这样称呼白澜,白澜人年轻,比傅雅兰的妈小了整整十岁,所以,从小,傅雅兰就不让他叫白澜外婆。
生疏客套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正尴尬时,门那边传来一声响,白澜急忙走过去,见到傅寒夜与沈念进来,她高兴坏了:
“寒夜,你回来了,宴鸿与你姐来一会儿,你快过去与他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
傅寒夜这样想,没这样想。
他拿了双拖鞋递给沈念,换了鞋,自己先过去了。
司宴鸿听到白澜叫那声‘寒夜’开始,他的眼睛就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瞥到沈念的影子,激动的情绪落入了傅寒夜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