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渺渺的紫金神宫。
玱玹的寝殿内,十几个仙婢宫娥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端着水盆,在殿内来回奔走。
神农馨悦站在廊亭,远远看着那个她许久不曾进入的殿宇,锦袖下的手指紧绞绡帕,眸光阴鸷,暗咬银牙。
“鄞怎么还不来?”玱玹心急如焚,愤怒的拂袖,将仙婢手里的盆盏打翻在地。
换洗伤口的水洒了一地,医官婢子也惊得纷纷匍匐身体,不敢触怒圣君。
一个匍匐在地的医官颤微着说道:“人间爆发瘟疫,鄞去支援,估计一时半会儿赶不到。”
一个医官从内室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小姐的箭伤我们能治,可她的毒……霸道无比,只有鄞可解。”
紫金顶医术最好的,就是鄞。
潇潇从屏风内走出来,抱拳说道:“陛下,小姐的箭伤没有伤及要害,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只是中毒较深才一直昏迷不醒。”
这时,一个通传的侍卫神色匆匆,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鄞来了。”
姗姗来迟的鄞低眉顺眼,鞠了一躬,便快步走到内室,细细为小夭诊治起来。
他搭着小夭的脉搏,眸底闪过一丝诧异。这西陵小姐……怎么会中了自己的毒?
鄞曾经和小夭交流切磋过一段时间的医术,他长于医,小夭擅于毒。因此鄞还跟她学了些毒术,而小夭也将她秘制的毒方尽数教给了鄞。
鄞走出来,将解药配方写下来,交给医官配药。
“怎么样,毒可以解吗?”玱玹焦急的询问道。
鄞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朝着玱玹点点头。
玱玹舒了口气,稍稍放下心,这才满脸疲惫,瘫软的坐到椅子里。
潇潇暗暗朝跪在地上的宫娥医官挥了挥手,他们才如释重负,低伏起身,退的退去,清理的清理。
老桑疾步走来,将十个若木傀儡递到玱玹面前:“陛下,老桑察看了现场,除了地上有大量血迹。就只在附近发现这几个若木傀儡。”
玱玹扫一眼傀儡木,有的傀儡上还沾染了些血迹,此刻只觉得头疼脑胀,无法思考,他紧蹙眉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可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现场打斗痕迹混乱,分不清是什么人,也或许是若木傀儡留下的,但那迷障应是狐族迷术。”
“狐族?”玱玹微微讶异。难道是涂山璟因爱生恨想杀了小夭?还是涂山氏已经和其他氏族联手?玱玹复又想起赤水氏上奏恳请玱玹派人杀掉相柳,才肯治水的折子,他黝黑的眸子里就满是森森寒意。
想到种种可能,玱玹就一个头两个大。他朝潇潇一勾手,潇潇立即俯首上前。玱玹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潇潇面色毫无波澜,抱拳说道:“是。”说完便转身离去。
玱玹眼眸幽暗,背着手,脸上露出冷戾的杀意。
轵邑曾是神农国的王都,在轩辕和神农的战争中受到重创,繁华烟消云散,百姓生活困顿。后来,神农族的小炎灷辰荣熠成为新的轵邑城主,掌管中原民生。另外,青丘涂山氏,将轵邑城作为涂山氏族生意的中心,加上小炎灷辰荣熠的夫人赤水小叶,是四世家之首赤水氏族长的女儿。有了赤水氏和涂山氏两大世家的支持,轵邑恢复得很快,不过一百多年,天下商贾云集轵邑,如今,天下一统,神农不仅是帝王居所,辰荣熠的女儿神农馨悦更是轩辕王后,因此轵邑更是一跃成为大荒内最繁华热闹的城池。
尽管夜已渐深,但轵邑城依旧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无数的人跑到街上,趴在围栏上,伏在窗前,仰着头,一脸惊叹的欣赏夜空中仿若北冥极光的异象。
街道暗处,相柳和小夭幻了形,毕竟是在辰荣熠地界,幻了形才更好隐匿,也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相柳不敢抱小夭,怕弄疼了她,只能默默陪着,慢慢走在人群中。他怕路人碰到小夭的伤口,手一直暗暗护在她身后。
小夭自是察觉到那只护在身后的手,敛首暗暗扬唇,满眼洋溢着小小的得意与甜蜜。
他们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小夭换衣不便,相柳便亲自替她宽了衣。许是背上不好绑绷带,亦或是男女有别,小夭背上的伤只用了些止血药,此刻她的里衣上也沾上了淡淡的血迹。
看着小夭背上,三道狰狞刺眼的伤口,相柳的眸光暗了又暗,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滴。他心疼的抬手,指尖轻触到伤痕,小夭痛的吸一口气,皱了皱眉。
相柳赶紧缩回手,即刻把灵力注入她的身体,替她缓解痛苦。
背上传来冰冰凉凉的快感,让小夭舒缓许多,火辣辣的灼烧感也消减大半。
小夭清眸流盼,柔声说道:“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相柳薄唇微勾,带着三分嘲笑:“还嘴硬,也不知是谁,今日被别人揍的那么惨。”
相柳嘴上责备,但他手上仍在不停的给小夭输入灵力。
“那我还不是揍回去了。打架嘛,哪有不挨揍的?”小夭疼得皱眉,扯了扯唇角,反驳道。
“打架挨揍是常事,挨揍挨得那么惨的却是你的本事。”相柳眸光暗沉,冷冷说道。
小夭不乐意了,挑着眉:“那你看,她都躺下了,而我还活蹦乱跳的,说明还是她被我揍的比较惨。”
相柳戏笑道:“哦?那说明你还挺厉害?”
小夭一脸得意:“可不是,我的毒就算鄞能解,解之前也得好好折磨她一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