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微怔,瞳孔剧烈凝缩了一下,“你这话是何意?”
江大力苦笑一声,“三弟妹,你可能不知道,娘曾将我诓到三弟这里,在酒中给我下药,想让我趁着酒意欺负你,便是为了”
略微顿了一下,江大力不敢再看薛妤的眼睛,艰涩说道,“能让你怀孕,三弟也是默许了这件事。”
话语如惊雷般扔进波澜平面,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薛妤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神色满是错愕,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不可能,夫君是不会那样对我的,我不信,是你在胡说”
她的确是难以相信。
在她的印象中,虽她看不到江许泽的模样和神色,却也能从他的行为辩驳出几分。
从前江许泽见她的眼睛不方便,便立刻上山挑了根没有那么多毛刺的木头,替她亲手削了根木棍,方便她探路;
看到她受到李氏和刘氏的欺负,护着她毫不犹豫地分了家;
见她爱洁,又在院子里特意劈了间浴室,好让她在冬天也洗个热水澡。
这让她如何去相信?
江大力嘴角的苦涩更甚,有些后悔没有早些与她说。
“我没骗你,那晚若不是他及时阻止了娘和三弟,恐怕发生大错,三弟妹,是我对不起你。”
虽江大力未说出男人的名字,薛妤心底下意识浮现卫景沉这三个字,贝齿咬着唇瓣。
是他救了她?
江大力低头看着薛妤乌黑的发顶,嗓音沙哑,“若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那位公子,他应该知晓。”
他原以为那位贵人会将事实告诉薛妤,可如今这么一瞧,她分明一无所知。
被人始终蒙蔽着。
见男人老实忠厚的面庞满是愧色,薛妤有些动摇了,紧紧攥着拳头,莹白的指甲刺入柔软的手心,丝毫感不到疼痛。
身子也跟着颤了下,不知该说什么又该问些什么。
只觉得脑袋像是浆糊一样,想不真切,过往与江许泽有关的声音也模糊了般。
如同摔碎在地上的银镜,拼凑不起来。
江大力见她白玉般的面庞露出痛苦困惑的神色,心底涌出怜惜,也不想再戳穿真相,“三弟妹,你好好想想吧。”
如今他说得也够多了,足以薛妤明白他的三弟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良人。
孟良见江大力走出院子,快步也走了进去。
见薛妤呆愣愣站在原地,眼角氤氲着泪意,与方才的明媚温柔完全相反,不由生出心疼之色,关心道,”大小姐,那人到底与你说什么了?我这就去揍他。”
“与他无关。”薛妤摇摇头,嗓音有些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若不是他的话,我怕是到死也不知真相。”
目光随意轻瞥,落到小厨房里已摔得只剩下半个陶碗上,碗边隐约残留着汤汁的黑色痕迹。
薛妤眼底闪过复杂之色,胃里莫名翻江倒海,让人涌起作呕的意味。
当初江许泽以她身子不易有孕为由,给她喝了一碗又一碗有利怀孕的汤药,她因怀有愧疚,便咬牙喝了。
可却为了不被人说三道四,便任由她背负着不能怀孕的名声,如今,原来不能孕育子嗣的分明是他。
不知是想到什么,薛妤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江许泽娶她,怕便是因她是个瞎子,不能视物视人,不会发现他的秘密。
若是娶了别的正常女子,恐怕在圆房夜便会发现他的残缺之处。
孟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薛妤的状态,见状,“大小姐,您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不如先去休息会儿吧,宝儿我来照顾。”
薛妤无力牵扯着一抹笑,“那麻烦孟良大哥了。”
薛妤躺在床榻上,脑海却像是有着杂草般充斥,清醒尖锐,好半晌,又坐了起来,不知不觉走到别处。
看着脚底下的半阖着的木箱,隐约可瞥见一本蓝皮医书,薛妤蹲了下来打开。
木箱里的衣衫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些无用残破的东西。
医书也被人扯烂了好几页。
薛妤知道江许泽的医术是一个老大夫传的,这本医书也是他给的,但她的眼睛不好,自然没瞧过。
窗棂外呼啦啦吹来一阵风,不大,恰好将扉页吹开,停在某一页中。
纸张与其他相比之下更为破旧,像是被人翻了许多次般,薛妤的眸光微微一扫,陡然停顿在某一处。
“先天不足,冲脉不满,人脉失养天阉之人,终身不得有嗣。”
薛妤瞳孔满是愕然,虽说早已从江大力口中得知,如今亲眼瞧见,这几页纸张更是被反复摩挲,上面更是写满了注释。
这都证实了江大力说得是真的。
薛妤手指紧紧捏着扉页,几乎戳出个洞,心脏也像是被人捅破了个洞,冷风不断往里刮,刺骨寒凉。
脑海陡然掠过一个想法,既然江许泽不能使女子有孕,那她为何又能怀上?
薛妤想到江大力说得那一番话,隐约明白了什么,脑海莫名想起某段时日那事格外频繁。
甚至可以说热情。
与往日的平淡不同。
身后男人胸膛壮硕坚硬,带着湿热的汗意,紧紧抵着她的纤细背脊。
到紧要关头时,放在腰间的大掌突然使了劲,男人像是受不了刺激,偶尔才发出喘息声,低沉沙哑。
薛妤突然意识到一点,她很少在夜晚清醒时听到男人说话,几乎只有在行了那事才能听到一两句。
可她那时早已被弄得意识模糊,浑身酥软,又哪里记得清。
薛妤只觉得那些夹杂着低吟喘息的夜晚如同梦魇,小脸瞬间煞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仿佛天都要塌了。
彻底意识到那一段时日与她行房的男人根本不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