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兵卒在撞击的最后一瞬间,从马背上奋力一跃,纵身扑到阵中重甲步兵身上,神甲营的重甲步兵分成六列,宽度足有六步,将近十米,可是这些不要命的后金兵卒居然从第一列起跳,借助马速的惯性扑倒了第六列的重甲步兵。
“这,这些妖怪。”王朴大惊失色,差点想夺路而逃,好在理智依旧占据上风,强行忍住了惧意。
“大人小心,敌人弓箭厉害,不要冒头。”亲兵队长王综拔剑护在王朴身前,王朴身着镶金铁甲格外醒目,因此有许多后金兵卒朝他射箭,不过他并不喜欢身先士卒,躲在了重重亲兵的护卫圈子里,箭矢难以及之。
神甲营的重甲步兵几乎就是铁王八,还内衬锁子甲,即使是如狼似虎的后金兵卒也是一时找不到击杀的办法。而且这些重甲步兵多为追随王朴最久的老兵,训练有素,因为是百里挑一精选出来,且顿顿好鱼好肉,体魄强健远胜普通兵卒,他们与后金兵卒居然有来有回,杀了个旗鼓相当。
自穿越以来,王朴的运气一直不坏,此次亦然,他一时心血来潮组建的掷弹兵百人队成了此战打破平衡,鼎定乾坤的英雄部队。胆大包天的掷弹兵把总赵肖居然下令朝混战中的人群无差别投掷手榴弹,然而奇迹一般,只有身着棉甲的后金兵卒被手榴弹炸的七荤八素,非死即伤。而身披重甲的神甲营兵卒们虽被炸的破口大骂,矛头直指赵肖祖宗,却并无大碍。
陆续有后金兵卒倒下,这时本已被打残的火铳兵也加入战斗,明军逐渐占据上风,牛录额真户木丹在多人的围攻下身中陌刀,当场毙命。剩余后金兵卒眼见大势已去,上马欲逃离,但是明军火铳可在百步内瞄准,这些试图逃走的后金兵卒一一中弹落马,整个牛录竟然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包衣郑牙儿只感到天旋地转,主子死了,他回去如何跟人解释,只怕逃不过一顿鞭子毒打。想到这里,郑牙儿决定戴罪立功,他策马朝着后金大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神甲营这边见了已是追之不及,王朴暗呼不妙,这个落网之鱼只怕会引来后金大军,那时他们将必死无疑。
“把火炮炸掉,重甲步兵一人配双马,全速奔往京师。”王朴当机立断,下令道。
“那这些首级,要不割了先。”林昌兴实在舍不得这些军功。
“近处的割走,那些散落的就不要了,立刻上马。”
没了火炮的拖累,神甲营的行军速度倍增,终于一个时辰后抵达京城右安门外,崇祯虽是昏君,心肠并不坏,此前王朴派出的夜不收往京城内投信,皇帝已然得知神甲营就在近郊,他特意吩咐守城官兵,允许神甲营进瓮城休息。虽然这个待遇起初让王朴十分不满,自己千里勤王,居然只能进瓮城,像对待降兵一般,然后他问了城里的几个小军官才得知,关宁军还在城外晾着,心里顿时平衡了一些。看来在崇祯眼里,自己的神甲营更加靠得住,这还是有点叫人感动的。
袁崇焕通敌的传言在京城内甚嚣尘上,内阁首辅韩爌为此寝食难安,他是亲自询问过满桂部下和当时目击者守城小将,袁崇焕的心思并不难揣度,他杀了毛文龙,酿成这场后金入寇的大劫,为求自保,只好把大明的良将都害死,造成唯有关宁军可用的事实,便能逼迫皇帝不敢杀他,丧心病狂无以复加,要命之处在于袁崇焕是东林党人,此时悔恨也是无用,只能尽力挽救。
就在韩爌独自出神时,兵部尚书王在晋匆匆闯进内阁值房,这是不合规矩的,有失仪之嫌,只听他气喘吁吁地作揖禀报道“阁老,大捷啊。”
“何来大捷,城外关宁军就那个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能有什么大捷。”韩爌没好气的恼道,把奏疏“啪”一声拍在案上,对这个兵部尚书轻佻浮躁十分不满。
“自然不会是关宁军,您忘了,王朴那支神甲营,他们,他们,哈哈哈,整整两百零五颗东虏首级,这下吾命可算保住了,是从鬼门关捞了回来,不用去死了。”王在晋噙着泪苦笑道,拿袖子擦拭眼泪。
“两百多颗,没有这个道理啊,会不会是杀良冒功,你亲自去勘验,牙口,发辫都给我仔细辨认。”韩爌并不相信,大明和后金十几年大小战役,所有首级加一起都没有两百颗,因为与后金野战无不是惨败,后金军能从容回收士卒尸骸,不会留给明军,所谓的宁锦大捷也只是据说斩敌两百,实际上兵部拿到勘验的首级仅仅五颗。袁崇焕的解释是后金军回收了尸骸,朝廷当时太需要一场大捷来稳定民心军心,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难道这回王朴跟袁崇焕一样胆儿肥了,拿假战功耍朝廷,岂有此理,朝廷是那么好耍的吗。
“下官已经亲自去勘验过了,颗颗都是真虏,发辫,牙口都无误,开始啊,我也不信,哈哈哈,亲自去看了,确实是真的。”王在晋拍着大腿,笑逐颜开,这几日他臭着一张死人脸,仿佛欠了别人一百万两银子,如今不止清了债务,还倒赚一笔。
“那就把王朴和黄大虎都叫进来,问明白了好向圣上报捷,圣上忧心国事,整日愁眉不展,这场大捷来的正是时候,去把徐子先也叫来,此次太庙献捷就由他操办吧。”韩爌养气不凡,依旧淡然处之。
“是,阁老,下官这就去办。”王在晋也自觉地收敛了些。
却说王朴派人向兵部报请勘验首级,起初来了些小吏,看到有这么多首级脸色骤变,又来了个兵部高官,王朴听到别人叫他堂官,才知道此人居然是兵部尚书王在晋,心里不免嘀咕怎么勘验首级也要兵部尚书亲自出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