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这种东西，不就是有用的时候留着，没用就顺手杀了吗？”齐斯心情不错，一边往目的地的方向走，一边笑着解答，“他这种圣母心爆棚，还喜欢开直播的蠢货，留着是个大麻烦。与其让他以后发现了什么端倪，追着我满世界跑，不如现在送他一程，对彼此都方便。”</p>
刘雨涵的呼吸急促起来，夹杂着鲜明的恐惧。</p>
<div class="contentadv"> 齐斯好心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毕竟你的灵魂都在我手里，我完全不必担心你做出什么超出我掌控的事。”</p>
他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当然，一旦你动了歪心思，我杀你只会比杀他更方便。”</p>
刘雨涵沉默地听着，拳头紧攥。</p>
是啊，她签订了灵魂契约，将灵魂抵押给了那个不知名的邪神……</p>
往后她的思想都会为齐斯所知，她的行为也随时会为齐斯所控制，往后她将不再是自己，而是恶魔的工具，是害人的帮凶……</p>
所谓“灵魂契约”又与“傀儡师”有何区别？不，或许还要更恶劣一些，傀儡是“死者”，所有罪恶都与生前无关；而她还活着，必须得清醒地为罪恶的筵席端肴布餐……</p>
她最正确的选择或许该是立刻自杀，誓不与恶魔为伍，但她偏偏怕死，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放弃那来之不易的新生……</p>
“有兴趣再签个契约吗？”刘雨涵听到齐斯用笑意盎然的声音问。</p>
她悚然一惊，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很快又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变得更糟了。</p>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问：“什么契约？”</p>
齐斯转过头，注视女孩的眼睛，淡淡道：“你再通关一百个副本，我就放你自由。”</p>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刘雨涵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生怕青年反悔，连忙不住地点头。</p>
血色的契约纸张在思维殿堂中铺展长卷，上面已经写满了金色的字迹，是之前签下的契约条款。金色的羽毛笔凭空出现，在纸张最末加上一行小字。</p>
刘雨涵看到，系统界面上刷新出新的文字。</p>
【灵魂赎回进度：0/100】</p>
一百个副本很多，乍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总比永生永世被人操控要好，至少晦暗的生命中再度出现希望的光泽。</p>
刘雨涵习惯于向希望攀爬。过往十八年，她的目标是考到大城市，离开那个生养她的小镇；而现在，无非是将目标换成通关一百个副本。一定能够达成的，就像当年一样……</p>
“你想要自由的话，就努力多通关副本吧。一天一个副本，只需要三个多月就够了，不是么？”齐斯笑着鼓励了一句，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椰林中一具死去多时的骷髅前停步。</p>
这是他让常胥从钟楼顶楼带下来的骷髅，也是在他的理解中，完美通关这个副本的关键。</p>
他从道具栏中调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弯腰放到骷髅的脚边。</p>
“神明啊，救救我吧……”</p>
熟悉的歌声响起，刘雨涵不明所以地问：“这是要干什么？”</p>
齐斯耐心地解释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尤娜想要成为类似于‘神’的存在，向海神献祭旁人的生命，则是为了在这片远离尘世的海域不受欺凌地永存。”</p>
刘雨涵思索两秒，点了点头。</p>
“以你的智商，应该也能分析出，这片海域不属于现实，是一个类似于梦境空间之类的存在。我们在所谓的‘魔鬼三角海域’入眠后，会自动被传送到这里；死在这儿，就会消失。”</p>
刘雨涵想起副本开场的那艘船，以及船上的克劳奇船长那番像极了危言耸听的话，轻轻点头。</p>
齐斯似是想到了什么，拾起录音机，自己站到骷髅旁边，继续道：“那我再送你一条线索。尤娜献祭的第一批人是三角贸易期间的奴隶，他们希望封锁通往异乡的航路，终止族群的厄难。于是海神基于他们的愿望构建了这片群体梦境，也就是无望海。”</p>
“尤娜骗了他们。”刘雨涵了然，喃喃自语，“三角贸易并没有就此停止，尤娜不过是利用他们的生命圈起这片受她控制的海域，并自封为他们的救世主。”</p>
“聪明。”齐斯赞许一句，眉眼弯弯地笑了，“你说，他们一旦意识到，自己的牺牲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有族人因他们而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p>
大雨滂沱，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滴，在空气中悬浮成白色的雾气。齐斯浸在整个世界的水色里，水流顺着发梢从脸颊滑落，又浸入已经湿透的衬衫。</p>
鱼头人身的鬼怪从层层掩映的椰林间探出头颅，纷纷围聚到骷髅旁边。阴阳两隔时或许交流有碍，如今同为死者，记忆和思想相接，早已掩埋的真相再度浮出水面。</p>
鬼怪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呜咽和怒吼混杂成一团。景色振荡着被混杂成色彩斑驳的团块，恰似梦醒时分的扭结纠缠。</p>
雨水将所有存在联结在一起，齐斯抬眼看到不远处穿蓝色长裙的美丽女人。</p>
姣好的容貌流露出哀伤和不解的情态，似乎是在质问齐斯为什么要这样做。</p>
“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没办法给我更多的利益了，我只好继续追求我想要的完美通关。”齐斯在雨中微笑，笑容背后的恶意森然刻骨。</p>
景色模糊成白茫茫的一片，穿透雾气已经无法看到尤娜的影像。</p>
嘈杂的雨声中，齐斯半叹半笑：“以你曾经信仰的教义，应该听说过：‘弥赛亚在建立他的国度之前，他要受苦，受死。’”</p>
“既然想要自封为神，那就请你——先去死一死吧。”</p>
【全部世界观已破解】</p>
【恭喜玩家通关多人副本《无望海》】</p>
【无人揭破的欺骗是否便是真相？虚假的梦境延续千年，是否真将化为永恒的真实？亲眼所见的种种，是否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亦或一场永眠不醒的长梦？】</p>
雨声始终不曾停歇，齐斯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艘巨大帆船的甲板上，发丝和衬衫都还算干爽，被海风吹拂着微微飘动。</p>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方才听到的暴雨，不过是海浪拍打船舷的潮声。</p>
齐斯举目四望，船上空旷了不少，除了他之外只有刘雨涵和船长两人，准确地说是一人一鬼。</p>
道具栏中的【命运怀表】恢复了可使用状态，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无望海的群体梦境。</p>
看着还未使用过的【将客观时间回退一分钟】的效果，齐斯有些蠢蠢欲动。</p>
他当即走到船长旁边，一脸八卦地问：“这位鬼怪，你和尤娜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你爱上了她，于是心甘情愿帮她骗人过来这种剧情吧？”</p>
“……”</p>
时间回溯的效果发动，道具栏中的怀表图标灰了下去。</p>
齐斯回味着死亡一次带来的幻痛，乖觉地趴在船舷上，离船长远远的，以防再触到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NPC的霉头。</p>
巨大的帆船缓慢地在海面上航行，齐斯嗅到被水汽模糊的血腥气，混杂着咸腥的海风从远处而来。</p>
他抬眼望去，看到一块黑色的礁石上横陈着一具雪白的尸体，褴褛的蓝色布料破败地挂在肢体上，沾染着点点的血迹。</p>
数只鱼头人身的怪物正趴在尸体周围，大口地啃食其上的皮肉。胸腔处裸露的骨骼整齐地排列，使其像极了一尾腐烂了一半的鱼。</p>
齐斯侧目看向甲板中央的船长，后者的目光同样望向礁石上的尸体，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哀伤，是毫无波澜的冷漠，像是深林中的死水。</p>
向海神祈祷、并以他人的生命支付代价的，真的只有尤娜一人吗？</p>
【宗教虚伪罪恶，神权脆弱易碎，铭刻于基因里的恐惧和欲望，却让一代代人持之以恒地修补最不堪一击的谎言，并将真相用烈火焚烧、用泥土掩埋】</p>
冰冷的电子音诉说结语，并在系统界面上如实显现。</p>
【《无望海》True End-“伪神论”已收录】</p>
【三分钟后自动传送出副本】</p>
感谢陈氏笺画600点币的打赏！（投月票的朋友太多了，这里写不下，明天我开个单章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