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本是绽放出了笑容,可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幽幽的叹了口气。
“何故叹息?”
“臣妾前几日用光了那山庄的肥皂,原本山庄那边按时按晌的送来,自从要修建慈安宫后,也不知为何,山庄再没人将肥皂送入宫中。”
天子老脸一红。
是他之前让孙安和北门御庸说的,山庄不能总当冤大头,一笔笔开销都要记录在案,哪怕再小的开销也是如此,不该花销的就不要花销,尤其是“免费”的东西,统统不要再乱送,谁要是不服,就来宫中找他这皇帝说道。
德妃也没当回事,自顾自的说道:“宫中去了人,到城南时想着去车马行租用个马车…”
“哎呀罗里吧嗦,朕整日日着万姬哪里有闲工夫听你扯这琐事。”
德妃一巴掌呼在老八的后背上,继续说道:“下面的人听到了不少传言,事关韩统领。”
“传言吗。”老八波澜不惊的转过头:“什么传言,与朕说说。”
“有关山庄,有关南军,还有韩百韧韩将军的事。”
德妃略显狐疑:“陛下未听闻?”
“听闻了,只是没打听关于坊间之事。”
德妃也不隐瞒,将她了解的传闻说了一下。
先是山庄,京中不少士林文人说山庄是什么天下最下三滥的地方,礼乐崩坏道德沦丧,这个舞姬那个艺女搔首弄姿,不知消磨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志气,烂了大周朝的文风,还有赌档全是吸骨食髓的魔窟如何如何的。
又说南军,传言南关放进来不少番蛮异族,昔日之敌成为了今日之友,这南边难道要叛不成。
连如今胜任柱国将军执掌京卫八营的韩百韧都被喷了,滥用私刑、赏罚不明、嚣张跋扈等等等等。
德妃一股脑的说了一通,看了眼老八的脸色:“臣妾是妇道人家,江山社稷,臣妾不懂,臣妾也不敢说,臣妾只知道朝堂上可再没有韩统领这般的忠臣了,臣妾只知道陛下身边,也再没有韩统领这般益友了。”
一边说,德妃一边披上衣服,眼睛有些发红。
“统儿的信件也不知您看没看,您要是没看,臣妾就和您说,韩佑那身子骨,可是亲自带着人出了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林之中走了几日几夜,不知冒了多少风险才将骁儿救回来,如今又是担着天大的干系…”
“够了!”
老八面色阴沉如水:“你说的事,朕统统知晓,朝堂上的事你不懂,既不懂就莫要乱嚼舌根子。”
德妃心里咯噔一声,秀眉紧皱:“陛下您这是何意,现在京中不知多少人要往韩统领身上泼脏水,臣妾是了解您的,您岂会不知外臣意图,既然知晓了,为何放任…”
“歇着吧。”
老八站起身:“朕还要批复奏…”
“周恪!”
直呼老八名讳的德妃霍然而起,指着天子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周恪,如今当了皇帝都学会翻脸无情了,如今韩佑成为众矢之的,你明明知晓却不言不语,莫要忘了统儿的颜面是韩佑找回来的,衍儿能有如今的志向也是有赖韩佑,骁儿的命更是韩佑救回来的,当初你还与臣妾说,天家无情是笑话,你断然不会成为无情的皇帝,不说你周恪的血脉骨肉,单单说你这皇位,旁人不知道,难道你周恪不知这皇位…”
“江蓉德。”
木桌一脚被踹翻,周恪满面怒火:“莫要忘了你与谁在说话!”
德妃非但不怕,反而挺着胸膛叫道:“与你说话,与你周恪说话,怎地,有本事你砍了老娘的脑袋!”
“你…”
天子面色阴晴不定,最终重重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