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刚看似谈了很多,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没谈。
“这家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咱们大周的底线?”
“少爷说的是,小的也觉着这人鬼的很。”
“利益最大化。”
韩佑苦笑了一声:“人已经死了,想的是怎么才能让人死的有价值,果然,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他之所以不那么轻易答应,胡咧咧了一大堆,就是想看这些死的人能换取多少利益。”
王海刚才就听出来了,杂七杂八说了那么多,转念一想,都是韩佑在“出价”,高明临根本没接受任何事,唯一有点营养的就是限期内将铁证交给他,没说他怎么想的,没说高句丽会怎么想。
除此之外,这家伙怕死,能够看出来,真的怕韩佑干掉他。
可这家伙依旧敢空手套白狼,依旧敢讨价还价,依旧敢口出威胁,依旧,猥琐胆小。
韩佑伸着懒腰向外走:“东海之行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在京中我们太过被动。”
王海应了一声“是”,却是内心忧愁。
光说走走走,带着谁走,走多少人,以什么名义走,一直迟迟都定不下来。
倒不是大家优柔寡断,而是东海那边的情况太过复杂了,两眼一抹黑,光知道凶险,具体多凶险,如何应对,现在根本商议不出来了相应的对策,缺少太多太多情报了。
带着杀家三兄弟,韩佑离开鸿胪寺后回到了韩府,这时已经快天亮了,进了门才知道老爹还没睡。
来到正堂,韩佑愧疚的说道:“爹您不用等我,孩儿这么大个活人又丢不了。”
喝了半坛子酒的韩百韧,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疲惫之色,笑呵呵的说道:“佑儿即将要去东海,这一去不知多久,爹想多看看佑儿。”
韩佑面色羞红,坐下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爹知晓,您要诛了瀛岛,无霜与明月与爹说了,便是梦里你都叫嚷着灭了瀛岛,爹知晓的。”
“孩儿答应您,从东海回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是天塌下来孩儿也陪着您。”
“胡说,大好年华正是建功立业之时,爹知晓,佑儿是好男儿,好汉子,哪能整日游手好闲陪着爹这个老头子,去吧,去吧,做你想做之事,做你应做之事。”
老韩的总是笑呵呵的,总是笑呵呵的说出让韩佑心中百味杂陈的话,总是不想让韩佑愧疚,却又让韩佑不得不愧疚。
“佑儿准备何时启程?”
“这…”韩佑苦笑道:“处理完刺客的事吧,主要是关于人选的事,山庄和仪刀卫里的兄弟们都想跟着去,可要是都带去了,山庄和仪刀卫就没人守着了,孩儿信不过朝廷上的官员和其他人。”
“哦?”
韩百韧面露思索之色:“佑儿说的是,这么大家业得是有人守着,佑儿要是走了,不知多少人眼馋佑儿的产业,天有不测风云,人心更是难以揣测,今日与你称兄道弟,明日背后捅你刀子,屡见不鲜。”
“那倒不至于,陛下、钱老大人、周老大人、黄大人,孩儿在朝中也有不少好友。”
“错。”韩百韧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记住爹说的话,能背后捅你刀子的,永远是你想不到的人。”
韩佑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老爹,突然发觉自己现在越来越不了解老爹了,不,应该是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老爹过,去南关时就总有这样的感慨。
老爹貌不经心的问道:“要不,爹给佑儿胡乱出出主意?”
韩佑不明所以:“出什么主意?”
“两全其美的主意啊。”
顿了顿,老爹哈哈一笑:“爹就是随意说说,佑儿不是愁带着谁去东海,又愁京中无人照看山庄吗。”
这次韩佑没有说“快出快出”了。
这个问题他整日都在思考,身边的人也在思考,一直拿不定主意,既要带够人手,又要留够人手,难,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