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四十岁左右,个子只有一米七,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初升肉联厂总经理,自然是想干出一份业绩,否则也不会与李斯文签下三年供货大单,甚至违约金高达一百万。
可是现在蒋元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坑,单子一签他完全受制于人了,看着李斯文不是好笑的模样,他叹着气道:“合作共赢?我看是合作你赢。”
“蒋经理,我承认当初让你签合同是为了防止断货,但如果你因为领导的压力就觉得我在坑你,属实有些看扁我了。”李斯文突然变的正经起来,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的目的是为了生存,你的目的是为了业绩,我们各取所需,难道这是在坑你么?肉联厂的批发价每斤两块,我每斤给你两块一,这也是在坑你么?”
“我知道贺远和他那伙人在后面捣鬼,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两个才是合作关系,如果有一天我倒了,你觉得你这个经理干的下去么?”
李斯文的几句质问让蒋元沉默了,好一会后他才叹口气道:“李老板,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也不怕告诉你,贺远那面是直接和我们厂的厂长对接的,而且不久前从我们厂买了不少肉,都没有经过我的手。说实话,厂长没准哪天就会把我开了。”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向你们厂长证明你是对的,别忘了,我才是曹州火腿肠市场的龙头。”李斯文平静的声音带着浓烈的自信。
蒋元一惊,这话说的确实无法反驳,即便金果食品厂最大,但李斯文确实手握着一定的资本。
“金果并不好对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会断货。”蒋元沉思片刻说道。
“对付金果是我的事,但除了不能断货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和你办。”李斯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合同:“我希望,我们厂能和你签下这份合同。”
蒋元迟疑几秒拿过合同看了起来,片刻后脸色一变,摇头道:“不可能,不能断货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再与你们签合同厂长一定会宰了我。”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把这份合同拿给你们厂长。”李斯文站起身道:“对了,帮我给你们厂长带句话,我能扳倒冯玉辉,便能扳倒贺远,让他看清楚形势再选择站队。”
“对了,我的话千万不要美化,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下次见。”
李斯文说完,便带着林树离开了,留下一脸冷汗的蒋元,这哪里是带句话,这明显就是带个炸弹。
吉普车里,李斯文表情严肃,回想起和蒋元签下的合同,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被贺远抢先切断他的供货渠道,后果不堪设想。面粉,调料,添加剂,这些原料他都提前押了巨额货款,姜成等人基本不会断货,哪怕断了凭他现在的市场份额也可以找到其他渠道。但肉联厂不同,曹州仅此一家,可以说控制着整个行业的命脉。
“老板,你给他看的是什么合同啊?反应那么大?”林树好奇的问道。
“一份能救我们的合同。”李斯文轻声道。
“肉联厂的厂长能同意么?”林树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这肉联厂的厂长是什么人。”
“肉联厂改制没有几年,大部分省市的厂长还都是机关人员,说白了就是当官的兼职。”李斯文回道。
“怪不得基本不露面呢。”林树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老板,你不是见过孙副市嘛,而且还联合成立了基金会,如果找他帮忙,应该可以,毕竟他们都是一个体系的。”
“林树,你记住,除了正常的往来之外,尽量不要与当官的打交道,尤其这种谈交情的事儿。”李斯文意味深长的道:“也许这是一条捷径,但你却看不见里面的陷阱。”
林树不太理解李斯文的意思,都说官商不分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哪个大商贾没有点官家的背景。
当然,他没有多问,毕竟对方每次的选择都和常人不同。
次日,谣言继续发酵,什么病猪肉,死猪肉,垃圾肉这些词汇全部用在了西游火腿的身上,甚至还有人造谣说吃西游火腿吃死了人。
就和当初阳都火腿被造谣的情况一样,大家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知道跟风炒作,尤其一些周边小报更是添油加醋的胡乱报道。
受其影响,西游猪肉肠的销量大跌,以前一天销售十万根左右,如今一天只有四五万根,近乎腰斩。
办公室里,李斯文坐在办公桌前,一直等待着蒋元的电话,可是一上午过去,蒋元根本没有动静。
“老板,这样不是办法啊,我们得辟谣啊!”林树提醒道:“你上次不是说过,阳都集团损失惨重,和辟谣慢也有一定关系么?”
“但我们和阳都集团不同的是,没有掌握舆论的权利。”李斯文轻轻敲打着桌面:“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吵闹声,打更的大叔连忙跑进办公室道:“厂长,外面来了一群人,还拉着横幅,写的啥我不认识。”
“林树,你去看看。”李斯文皱皱眉头。
“好。”林树答应了一声,几分钟后跑了回来道:“大约十几个人,拉着横幅要索赔,还说让我们给一个说法。”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是吃出事了?还是吃死人了?凭啥索赔?”常海说着起身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坐下。”李斯文眼神一暗,低声道:“暂时不要理会这些人。”
“文哥,这些人肯定是贺远弄来的,我们抓两个问问,就不信问不出真相。”常海说道。
“贺远没那么傻,他既然想黑我,就肯定黑的天衣无缝。”李斯文笃定的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常海又问。
“等。”李斯文深沉的吸了一口气:“一个字,等。”
常海和林树对望了一眼,不明白李斯文的为何这么执着,难道蒋元真的是救星吗?万一等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