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狠辣，思考几秒后道：“李斯文说得没错，在整个过程中，团队曾多次对他的违规操作提出过反对意见，但他根本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甚至在我将此事告知上层之后，李斯文依然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当时我以为李斯文是想引进更多的设备，但现在才明白，他不过是想吃更多的回扣。”

周峰说完，王阳明开口道：“周峰同志，请问上面知晓此事后，是否同意了李斯文的违规操作？”

“909工程的规章制度是几十位专家共同制定的，有着详细的未来规划，上面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的违规操作？这一点，想必唐秋林会计最为清楚，毕竟她是主管财务的，所有的钱都需要经她的手。”

王阳明点点头，看了眼薛刚，后者会意后道：“唐秋林同志，请问周峰的话是否属实？领导层有没有同意李斯文违规操作？”

唐秋林眉头紧锁，并没有回答，而是极其为难地看向了李斯文。

当时的情况唐秋林最为清楚，朱老总亲自打电话让她听从李斯文安排，但同时又说会装作不知道此事，显然朱老总的意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违规操作可以，但出了事责任需要他们承担。唐秋林哪敢违背朱老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与李斯文“同流合污”。

而此刻面对薛刚的提问，唐秋林打死也不敢出卖朱老总。

李斯文又怎么会不知道唐秋林的难处，直接开口道：“领导层确实没有同意，是我逼迫唐会计的。”

哗！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无不发出一声声感叹，在这之前还有一些人对李斯文受贿持怀疑态度，但在这之后绝大部分人已经认定了李斯文的犯罪事实。

就连徐薇薇的师兄也低声道：“他这样的话太危险了，这会让他失去翻盘的可能性。”

“他是在保护唐秋林。”徐薇薇又是感叹又是钦佩的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出了事肯定不想波及其他人。”

此刻的唐秋林听见李斯文站出来为自己解围，心情无比复杂，她很想与对方共同承担责任，几次欲言又止，而正在她做决定的时候，薛刚已经开口了。

“李斯文，连你自己都承认违规事实，又有什么可申辩的呢？”薛刚露出冷嘲热讽的笑意。

“我刚刚说了，对于违规一事我没有异议，但对于贪污受贿拿回扣一事，我并不认罪。”

李斯文此话一出，面朝他的六十二位检察官几乎同时笑了起来，王阳明直接带头质问。

“承认违规，不承认受贿，李斯文你不觉得自己的申辩太牵强了吗？”

王阳明说完，柳老也开口道：“受贿的前提就是违规，你的所有操作都是在为受贿做铺垫，你现在把违规和受贿分开来讲，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想问问李总，你将额定四十亿的购置费提高到八十亿，不是为了多吃回扣，难道为了炫富？”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绝对不会以高于市场百分之五十的价格进购设备。”

“还有你的付款方式，作何解释？”

“李斯文，这是听证会现场，不是在拍电影，请你尊重我们每一位检察官，我们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

众多检察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根本不给李斯文申辩的机会，看似你问我答的画面，实际上跟个批斗会一样，恨不得把李斯文的脖子上挂个牌子，直接打入死牢。

不知过了多久，七嘴八舌的检察官才终于停了下来，全程没有控场的薛刚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让李斯文当众丢尽脸面，只有这样才能讨好周家。

——

京师某处办公室，七位华夏最有权势的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画面转播的就是听证会的现场，这是高度机密的内部网络信号。

“老朱，你觉得这小子的话靠谱吗？”其中一人扶了下眼镜，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些话？”朱老总反问。

“就是之前你传达给我们的那些。”男人摸着下巴：“他就那么神？可以知道自己被抓？”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也有一种可能，他不是知道自己会被抓，而是和飞利浦的高层唱了一场双簧。”

“怎么讲？”一把手问道。

“大家仔细想一想，整件事的节奏都在李斯文的手中，从花费八十亿的巨资引进设备到飞利浦举报他贪污受贿，所有事全部应验，这么巧合的事只能出现在书中。

所以我觉得李斯文和飞利浦在打配合，搞到最后不仅李斯文成功脱身，飞利浦也大赚一笔，就连股价都涨了百分之三十多，受益方永远是他们双方，但华夏呢？真的受益了吗？八十亿引进设备，这虽然算不上举国之力，但也是东拼西凑吧？最后谁敢保证这笔投资能赚回来？”男人说完，对着一把手道：“当然，这些我只是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老朱你的罪过可就大了，这小子是你力保的。”有人看向朱老总道。

朱老总提了提眼皮，几句话冲散了他所有的困意，看着电视中李斯文坚韧的目光，他内心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

原来在李斯文安排赵健去算计飞利浦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朱老总说明了情况，并且告知对方，只有让飞利浦上当，才会出售高尖端的设备，但代价就是飞利浦必然会举报他贪污受贿。

李斯文这么做，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不算证据的证据，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得到朱老总的帮助。

而朱老总当时告知了李斯文这里面的危险性，毕竟触及到法律问题朱老总也未必有权利直接处理，他甚至劝说李斯文最好换个方法。

但是，李斯文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步棋，而朱老总也只有竭尽所能的把来龙去脉上报给了上峰，随后才有了刚刚几位大领导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