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突然下起细密的雨来,沈清禾用了晚膳步履匆匆到太后跟前去伺候,脚步交叠间,雨从微凉的雨丝变成挥不开的雨帘,地上很快积起水洼,水珠子溅起,沾湿了她飞扬的裙衫,撑着的黄稠伞抵不住雨,微微倾斜,雨“滴答滴答”,好似落在玉盘中。
沈清禾眼帘一掀,撩看远处,雨幕下,慈安殿中的一切人和景都变得模糊,只余下一盏盏挂在长廊下的雕花镂空灯笼,在雨中晕染开一团,散出银花。
沈清禾脚步不停,手中提着的羊皮灯笼随着她急促的脚步晃出柔和的光,她提着灯笼的手露出在伞下,已经被雨浸湿,有些冷,可一年中最寒冷最孤寂的时光终将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春雨过去,京都城内又将迎来春暖花开。
“咳咳。”
沈清禾一路疾行,喉间被灌入冷风,忍不住轻轻咳嗽下,忍冬很快出来,麻利接过她手中的伞和灯笼:“下着雨,姑姑又何必急着过来,太后身边总是有我们伺候的。”
忍冬触到沈清禾冰凉的指尖,忍不住道:“殿内燃着银丝碳,姑姑快去暖暖手吧,太后娘娘已经梳洗好了,姑姑别忘了给太后抹发油就行,那一盅红枣燕窝温在白瓷花器皿中,殿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沈清禾慢慢搓一搓自己的手背,感受着殿内的温暖,神色如常道:“知道了,你下去后让人多添几盏灯,雨天路滑,叮嘱他们都小心些行事,今儿我守夜,你们几个早些休息吧。”
“哎。”忍冬应了,又撑着那一把湿漉漉的伞走回外间漆黑的夜中。
沈清禾脚步放缓,殿中还有其余的小宫女当值,她查看一遍殿中门窗,走到升腾起热源的双耳青铜重花碳炉旁,外间的雨仿佛越下越大,顺着房檐向下的声音甚是清晰,沈清禾直到整个人暖起来,才撩了帷幔进去。
太后散着一头发丝,正支着额头坐在案桌旁,手中的紫檀木佛珠啪嗒啪嗒捻着,沈清禾先取了松汁发油,才近身伺候,松汁的气味要比一般的鲜花气味浅淡许多,沈清禾等到手也足够热了才覆上。??????????????????
“皇后身边的宫女处置了。”太后阖眼,换了个姿势。
沈清禾开始抹第二遍:“是,奴婢看着墨春处置的,总归她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那叫锦屏的,皇后娘娘的确舍不得,奴婢也按照太后您的意思,留了她一条命,想必日后,她再不敢行事狂妄了。”
“哀家就知道。”太后冷哼一声,嫌弃道:“皇后是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教导,否则,一个婢女而已,哪里会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她要是拎得清,就该留了一命之后遣出宫去,让汝南公府领去,省得日后再出事端。”
太后对于那庶出女子算计了自己嫡亲哥哥,颇有怨恨,直到现在也没称呼过一句汝南公夫人,可怨恨归怨恨,说到底,还是自己哥哥没把持住,否则,怎么就叫人有机可乘,太后眉头紧皱道:“事情既到此,就算了结了,江美人那边可再有什么怨言传出?”
“回太后,奴婢将好话都说与江美人听了,江美人懂得利害关系,向奴婢道了谢乖乖回了甘泉宫。”发油抹完,沈清禾一遍遍搓热自己的手,一遍遍曲着指尖梳着。
太后微微颔首:“江美人是知趣儿的,不知趣儿的是贤妃。”
沈清禾目光停留一瞬,能听出太后语气中的冷意,江美人只是靶子,而贤妃才是始作俑者,但皇后此番也确实让贤妃拿捏住了把柄,太后虽生气却也无法,好在江美人是个聪明的。
太后又问了一句:“你去勤政殿时,贤妃如何?”
沈清禾擦干净手,温声道:“奴婢去时,贤妃娘娘话里话外都在说皇后娘娘的不是,好在圣上当时没说什么,最后,还遣了贤妃出去。”
“贤妃惯会哄着人。”太后揭开递来的燕窝:“那今日,是谁侍寝?”
沈清禾目光聚在盅碗的一层水汽上,秋眸深深暗了瞳色,她抬着的手维持不动,淡淡道:“是贤妃。”
再好的燕窝炖得久了也会失了味道,何况这还是太后梳洗前就准备下的,盖子被松了手,太后没了享用的意思,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