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慈安殿的路上,沈清禾孤身一人,明明和缓的春风吹到她身上,可沈清禾却仍觉得夹杂着一丝寒意,就像数九寒天里,只着单薄寸缕一般。
沈清禾手中还攥着那张纸,她拖着沉重绵软的步子停留在昏暗宫道之上,不远处慈安殿的灯火已然能瞧清,可沈清禾选择停在原地,她借着烛火忽明忽暗,仔仔细细将掌中纸张摊平,折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塞进云袖中。
萧祈赐她一个“姀”字,沈清禾不禁红了眼眶,“姀”字代表女子娴雅美好,这是父亲当初给她取名时特意选的,可初入宫,尚仪局姑姑略带嫌弃的说道,一个宫女,取名用什么“姀”字,所有,便随意挑了个“禾”字给她用,沈清禾是入宫为婢,又年纪小,哪怕扑啦啦掉眼泪,也只敢哽咽着说声:“谢姑姑。”
“姀”,曾经深深刻骨的字眼,如今看来,却是陌生的很,沈清禾心底细碎一角突然被重新拼接,泪眼朦胧中她想,以后,她会一直用这个“姀”字生活下去,而不是随意被人换了名字。
回到慈安殿,忍冬还等在殿外,瞧见沈清姀回来,急忙上前道:“姑姑去了哪儿?奴婢担心你,让几个小太监在咱们殿外四周悄悄找寻了一遍,都没见姑姑,还好还好,姑姑回来了,奴婢没敢惊动太后,姑姑放心吧。”
“忍冬。”沈清姀回握住忍冬汗津津的手,能看出忍冬是真的担心她,面色焦急之下不能掩盖眼底的疲惫,她似安慰般说道:“我不过是觉得气闷,所以才想着出去走走,倒是劳你担心。”
“姑姑说这些干什么。”忍冬拧眉,扫一眼内殿方向道:“姑姑,我平日不怎么爱说话,可也知道姑姑今日是受了委屈,可姑姑,咱们是宫女,主子要我们受着我们只能受着,只叹自己没生在好人家罢了。姑姑,你千万要想开。”?????????????????
沈清姀诧异瞥一眼忍冬,没想到平日里最不声不响的忍冬,到头来比她要看得通透,是啊,受了委屈又如何,说白了,宫女罢了,难道还真活得不知天高地厚吗?
沈清姀失笑般摇摇头,却又郑重向忍冬道:“你是什么性子,我了解。四人中,你其实是最稳重的,所有平日里教导小宫女的事儿,我都愿意让你去。”
“姑姑。”忍冬垂头,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姀低眸,眼底浮现出坚定,她握紧忍冬的手,对视上忍冬疑惑的眼神,问道:“忍冬,若我有一天要离开慈安殿,去宫中别的地方,你愿意跟着我吗?”
“什么?”忍冬骇然,隐隐约约想起晚膳时秋阴模糊讲起的一道话来,忍冬心底愈发震惊的同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心里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都捋了一遍,尤其肯定秋阴所说的话大概不是瞎言语的,若真当如此,那慈安殿中岂非要飞出一只凤凰了?
这件事太过重大,若她答应下来,那沈清姀便不再是慈安殿的宫令女官,而是她的主子娘娘,忍冬神色恍惚,宫里面,伺候的主子娘娘得宠,那宫人就得势,要是主子娘娘性子软弱,那宫里人也活该被人欺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忍冬瞧得多了。
眼下,她要是不答应,安安分分守在慈安殿,大不了到了年纪还是出宫去,虽说自己宫外没有亲人,但忍冬也不想下错了赌注,因此而丢了性命,可若沈清姀不仅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只金凤凰呢?
忍冬犹豫不决。
沈清姀也不急,她知道忍冬是个聪明人,四人中,平日最爱跟在她身边的是散霜与秋阴,忍冬和落月只在她吩咐时安静答应做事,但忍冬的性子很合沈清姀胃口,她见识过忍冬处理手底下小宫女的手段,忍冬不是个欺软怕硬之人,反而是个不卑不亢的,也是个心狠的。
沈清姀想,从她答应踏上这一条充满荆棘之路开始,就应该为自己做打算,她不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她需要身边有可靠之人,而忍冬,沈清姀相信,今儿她跪在内殿良久,散霜四人都是知道的,可最后只有忍冬一人愿意进来搀扶她,且晚间也只有忍冬一人守在殿外等她,沈清姀同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