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客室。</p>
已有下人备好茶水点心。</p>
这些在宅中伺候的下人，都是洪云涛从那些被酒鬼所害的人家当中挑选出来的。</p>
尽管平山城内的酒鬼大多被安排强制戒酒了，可酒鬼留下来的余毒依旧存在。</p>
很多酒鬼为了喝上一口千秋醉，卖房卖地，甚至卖妻卖女，不光搞得自己家宅不宁，一旦没有东西可卖，便会对邻里出手，闹得其他人家同样家破人亡。</p>
要么就是失去了爹娘的孤儿，要么就是没了顶梁柱的老弱妇孺。</p>
洪云涛如今已行使平山郡守之职，自然要将这些人妥善安排，给他们一些营生。</p>
就连楚秋这儿，都被塞了不少。</p>
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见了楚秋，恭恭敬敬叫了声‘道长’，随后屏退周围下人，给两位宗师留下说话的地方。</p>
曲游方见状，便也笑道：“谢宗师这日子，确实比我过得好多了。”</p>
楚秋也没说话，伸手将曲游方引向座位，端起茶杯说道：“这是咱们第二次坐下来喝茶聊天，闲谈就免了，说正事吧。”</p>
曲游方刚一坐下，听得这话，目光便是在楚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转，叹息道：“谢宗师以副真容行走，还是让曲某无法习惯啊。”</p>
他所说的不习惯，并非楚秋的模样太过年轻。</p>
世上总有驻颜之法，更不乏驻颜有术的宗师。</p>
譬如那已经彻底疯掉的‘紫烟婆婆’，便是创了门以毒物辅佐真气的驻颜之法，七老八十却还貌若美妇。</p>
真正让曲游方习惯不了的，还是那张完全不输极乐楼圣女的容貌，每次见到，都无法与那硬撼四品神通的顶峰宗师联系起来。</p>
“你若看久了，自然就习惯了。”楚秋饮了口茶，随后搁下茶盏淡淡道：“说吧，到底有什么‘好消息’？”</p>
他刻意在‘好消息’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因为心底很清楚，曲游方能放下诸多事务赶过来，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p>
果不其然。</p>
只见曲游方轻叹一声，开口说道：“谢宗师应当知晓，宫内那位对于安乐王的失踪大发雷霆，派了不少人前往银叶山搜查。”</p>
楚秋眯了眯眼，说道：“有所耳闻。”</p>
曲游方道：“此事闹得不小，但目前为止，朝廷的人都没找到任何证据。”</p>
大虞皇帝对于胞弟的‘失踪’勃然大怒，这段时间确实闹出了不少风波。</p>
虽然宫里下达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那些被派出搜寻的人手，根本找不到半点线索。</p>
事实上，银叶山庄那些‘证据’，全都是杨烈松一手扫清，没有假借任何人之手，就算是曲游方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理那些诡异的痕迹。</p>
其中也包括安乐王与那老宦官的尸首。</p>
连自己人都找不到的东西，外人自然无从下手。</p>
楚秋知道其中内情，亦是颔首说道：“杨掌门把事情办得很干净，别说是朝廷，你让我亲自去认，也认不出在哪里杀了安乐王。”</p>
顿了顿后，楚秋看向曲游方：“不过，你能来见我，就说明事情有了变化。”</p>
曲游方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也没查到蛛丝马迹，别说是那些奉命办事的人，就连宫中那位也知道，安乐王定是死了。所以，接下来他们办事，也就不需要再讲‘证据’了。”</p>
楚秋闻言一笑，“先前朝廷还是在顾及脸面，但现在终归是回过神了，知道在江湖办事，就要按江湖的规矩来。”</p>
迎着曲游方那复杂的眼神，楚秋淡淡道：“江湖办事，讲的是实力，看来这次来了高手？”</p>
曲游方微微点头：“‘照夜司’来了几个大人物。”</p>
“照夜司？”</p>
楚秋一怔后，有些疑惑道：“这名字，不会是学的大离监察司跟夜主吧？”</p>
“这……”曲游方没想到楚秋的关注点竟然在这儿，略显尴尬道：“曲某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p>
楚秋也没纠结这件事。</p>
自己这个‘夜主’还没正式上任，搞不好大离新皇正憋着想法弄死自己呢，倒也不必跟大虞这边‘争名夺利’。</p>
随后便道：“说说这个照夜司是什么来头。”</p>
曲游方犹豫了半晌，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还是无奈道：“照夜司，就是大虞的‘监察司’。司管监察之职，是朝廷用来制衡江湖的一把利刃。”</p>
“好么。”</p>
楚秋笑着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p>
曲游方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这种势力应当不是大离独创。”</p>
“那不知大虞照夜司，有什么名震江湖的高手？”楚秋似笑非笑道：“能比得上夜主‘方独舟’的那种。”</p>
曲游方顿时沉默了。</p>
他知道，眼前这位似乎跟‘方独舟’有些渊源，那日在银叶山庄，用得更是夜主的刀法。</p>
所以自然不敢胡乱开口，免得说错了什么话。</p>
稍加斟酌以后，曲游方说道：“照夜司的司主‘箫铁衣’，是四品神通境，位于大虞四品武评第二。”</p>
楚秋面不改色，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后道：“还有呢？”</p>
曲游方却说不出来了。</p>
见他沉默，楚秋便是笑道：“合着就只有一个能打的，那这次来的又是谁？”</p>
“一位是照夜司的副司主，还有两名司事。”</p>
曲游方沉吟一声后，补充道：“都是宗师。”</p>
楚秋已然会意，“看来这几人直言要见我，天鸢门扛不住了。”</p>
曲游方顿时苦笑道：“谢宗师千万不要误会，此事倒非天鸢门推诿，只不过最近峙州的变化太多，若在此时得罪了照夜司……”</p>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还是摇头道：“若谢宗师不愿见那些人，天鸢门倒是可以把他们挡回去，不过谢宗师还需知晓，照夜司并非江湖门派，他们办事，不会明着来。”</p>
楚秋淡淡道：“我清楚他们的手段。”</p>
所谓照夜司，不过就是大虞的‘监察司’。他们是怎么办事的，没人比楚秋更明白。</p>
就在曲游方说不下去之时。</p>
楚秋却是掏出一个信封，推到了曲游方面前。</p>
信封无字，上面画着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p>
“这是？”曲游方面露不解之意。</p>
“你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我的事。”楚秋指了指信封，“替我杀个人，照夜司的事，我替你们摆平。”</p>
没等曲游方再问些什么，楚秋接着道：“这人实力不弱，放在五品宗师境应当也算个高手。</p>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天鸢门四位宗师联手杀他也好，还是找凉薄山金雁楼这种杀手组织也罢。</p>
总之只要杀了他，人头送到信中地址，天鸢门欠我的人情就算两清了。”</p>
曲游方闻言，却没有动那信封，而是有些凝重道：“谢宗师要天鸢门办事，曲某本不该推辞，但既然涉及到一位宗师，曲某自当问清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