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重重叹气:“夫人不该这么早就放弃,老夫在长清县诊多少人,经手过的病危凶险者又岂止一二?少夫人内里不足,宫寒血滞,想必之前一定滑过胎,所以伤及太深。但好在夫人还年轻,身体恢复得快,气血也宜大补,只要慢慢调理,何愁没有子嗣之福?”
许知淮听了他的话,没有半点喜悦,语气加重道:“可惜了你的一片好心,这孩子……我并非我想要的。”
“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既来之便是缘分。”
许知淮心中暗暗冷笑。
她与卫漓只有孽缘。
“夫人,老夫不会见死不救的。”
许知淮淡淡回应:“老人家,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不管你医不医得好,他都不会放过你的。”
老郎中风淡云轻:“老夫年过六旬,早已看淡生死,无欲无求亦无所惧。”
许知淮要留在长清县安胎,卫漓自然不会让她在客栈长住,索性直接买下一处宅子,稍加改造,让她搬了过去。
许知淮见他也留了下来,不禁疑惑道:“侯爷不打算去酆都了吗?”
卫漓毫不在意:“待你胎气稳固,再继续上路也不迟。”
这一句“咱们”,让许知淮汗毛竖立。
“那位老郎中天天称呼我为夫人,侯爷还是避嫌为好。”
卫漓大喇喇地倚在床上,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邪里邪气道:“虽不是夫妻,但该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叫你一声夫人,还委屈你了?也对,你本是淮妃娘娘,身份尊贵。”
“侯爷别讽刺我了。郎中说过,让我心平气和,免得动了胎气。”
许知淮随即吩咐锦婳,让她把多出来的被褥枕头,全都收走。
“这院子宽敞舒适,侯爷也别和我挤着了,还是去别处休息吧。”
卫漓一摆手,示意锦婳不用动:“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夫人。”
许知淮轻声提醒:“真没想到这种过家家的把戏,侯爷也有兴趣。”
要住那就住吧,随他。
许知淮整日卧床休息,锦婳坐在她的身边做女红,她准备给孩子做一件小衣裳,特意选了块湖青色的上等绸。
许知淮静静望着她手里的针线,只觉每一针都刺在她的心上,密密匝匝地疼。
等卫漓回来的时候,她故意当着他的面,道:“锦婳,赶紧把针线收起来,别做这些无用功。”
卫漓眼风极快,匆匆一瞥就看见锦婳藏了什么。
他大步流星来到床边,略微打量一下她的气色,才低低开口:“我要休息。”
许知淮不情不愿地往床里挪了一下身子,给他让出足够休息的地方。
卫漓直接躺下,只脱了外袍。
许知淮翻身面向墙壁,不想去看他的脸,她枕着手臂,只当他不存在,慢慢入睡。
半梦半醒间,腰间突然横过来一只沉沉的手臂,吓了她一跳。
卫漓的手垂下,正好落在她的肚子上。
许知淮莫名紧张,她任由他抚摸自己的小腹,半晌,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已往京城派去书信,说你有孕在身。”
许知淮闻言心跳加快。
卫漓睁开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写满抗拒的背影,继续道:“许知淮恭喜你,你就要回到太子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