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
年纪最小,体能最差,更不用说他的背景一塌糊涂。
许知淮微微蹙眉,有点想不通。
朱宿星见她不说话了,缓缓道:“秦牧是个好苗子。首先他是官宦人家出身,又是家中老幺,自然备受长辈疼爱。他年纪再小,也见过些世面,就算家道中落,衣食住行的习惯也不会太差。他的年纪最小,重新教导不会太费功夫,当然了,身子骨差了些,但胜在坦诚。明明五个人都饿着肚子,偏他肯说出口,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许知淮连连点头,并不反驳,微微沉吟道:“皇上细心,匆匆一面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朱宿星笑:“你是我还要心细的人。”
他知道她也一定有话想说。
许知淮柔柔开口:“臣妾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他心性不定,居心不良……在皇上的眼里,秦大人是一个罪行滔天的贪官污吏,可在秦牧眼里,他是他的至亲,皇上砍了他爹的头,抄了他的家,他能不恨么?”
怨恨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刻骨入髓,悄然生长。
朱宿星单手支颐,望着她含着一抹忧愁的眉眼,微微出神。
“殿下?”
许知淮唤他一声,他笑而不语。
“臣妾是不是太多嘴了?”
朱宿星笑着摇头:“每每遇上要紧的事,才能听你多说几句。”
她平日里太小心了,十言九慎。
他给她的,她都说好。
许知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殿下快别打趣臣妾了。”
“我同你说真心话呢。”
朱宿星认真起来:“往后你多拿些主意,别总是客客气气的。”
“臣妾知道了。”
许知淮含笑弯眸。
“淮儿,你还想知道什么?”
许知淮想想,只是摇头。
朱宿星伸手端了桌上的茶碗,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先把肖轶和秦牧都留下来,日久见人心,再看看。”
“都留下?”
“宫中没有小孩子,安儿身边也缺个伴儿。”
许知淮缓缓点头:“就依皇上的意思办吧。”说完,她拿起茶杯,看着杯中落底的清碧茶叶,又道:“不过,臣妾能不能亲自教导他们?”
“我只怕你辛苦。”
朱宿星体贴道。
许知淮不怕辛苦,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使手段伤及安儿。
内务府崔公公命人在杂役房那边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房,给肖轶和秦牧先住着。
肖轶新胸有成竹,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留下,却没想到身边多了一只臭苍蝇,真碍眼。
秦牧呆呆地坐在炕沿边,他没有包袱行李,只有这一身被洗掉了色的粗布衣,他在牢房里头住了半年,每天除了挨饿受气就是干粗活儿。
这会儿什么都不用做,他有点不习惯。
肖轶背对着他整理好随身的衣物,又将装着碎银子的钱袋子包了又包,压在枕头下面。
他默默回头,横了对面的秦牧一眼,见他没偷看,稍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怕他回头乱翻,便扬声道:“嗳,我警告你,咱们虽在同一个屋子里住着,你不许往我这边来,敢碰我的东西,饶不了你!”
秦牧反应慢半拍,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没说话。
肖轶见他不吭声,又哼了一句:“晦气。”
两人就这么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