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到时候先生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但要是我在旁边胡言乱语,你也得好好配合,可以吗?”
拉着小桃走进内院的路上,元岚轻声嘱咐。
小桃不明就里,乖巧点头。
“好,等下我先进去,待我唤你再过来。”
元岚说罢,转身叩响元望厢房的木门,对着里屋轻声道:“先生,方才府中纷乱,现在事情处理妥当了,进来看你可否方便?”
少顷,待元望应下,她便推开棋盘门走入屋内。
却见他半身伏于案几之上,执笔正写着什么,笔杆颤颤,几欲倒下。
“先生怎么起来了?”
她连忙取来羊皮裘给元望披上,接着捧来棉被盖在他腿上。
失血过多,他常常四肢厥冷,因此元岚和宋襄便舍了自个的炭火,给他房中摆了三个炭炉,这才好过些。
“眼下还不至于沉疴难起,自然要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了。”
元望应声缓缓抬头,脸色青白,口唇紫绀,面部肿胀,身子却是骨瘦嶙峋。
早已不见彼时白净秀气的元大人,活脱脱确实是“缠绵床榻行将就木的病夫”。
元岚垂下眼眸,瞟见案几上三两张笺纸,写着什么“正道乃生道”“王者”“教化天下”“兵不合道”之类的。
元望向她问起方才的“府中纷乱”:“我日渐眼昏耳鸣,方才听见府中声响,还以为是自己臆想。”
元岚收回眼光,简单复述了那时的情状。
“来人是个矜贵无礼的名门公子,没个求人的态度,先生不必见他。可他们身手高强,宋襄一人怕是难以抵挡,我也唯恐将其赶出元府反而会横生事端,所以托辞治病云云,就先让两人住下了。”
她附于元望耳侧,尽量放低声音,但仍是不放心,索性将要说的话写在草纸上。
“先生,那位应昭公子听觉灵敏,今后府中说话得小心些。”
但元望见状,只是轻轻摇头,照常出声应答,全然不顾她慌里慌张地边比划手势边朝他“嘘”“嘘”“嘘”:
“元姑娘,他既有要紧的眼疾要治,还答应襄理府中事务,你亦作出了承诺,理应信守诺言,不该‘托辞’。”
她急得轻按上元望肩膀,以示“您悠着点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呀”,同时情感充沛奋笔疾书:
“先生不知,那炸药包差点就把元府给烧了,我先给他吃颗定心丸,众人这才相安无事啊!”
“治病自然是会给他治的,只不过他灵力异人,我怕那眼疾也并非符水所能疗治,这才没有当场给他用药,否则,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箭端了我们。”
“我待会儿便假托喝茶,给他端去符水,要是有用,送走他们自是最好,要是没用,那就接着唬住他们,大不了到时候让宋襄带着先生先走,我诓他们个人去楼空,待事情平了,你们再回来便是。”
眼见元望又要沉色开口——“若是没用,那就不应诓骗……”——她便假装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谁让先生是君子,她却非也。
因此连忙扯开话题:
“先生,我们巡城分发符箓时,遇到个无处可去的姑娘,便将她带回府中了。”
“她非说要帮忙照看先生才肯留下,我见她露宿街头实在可怜,所以,想来问过先生,不如见见她吧?”
眼见元望紧蹙眉头,倒没有像往日那样一口回绝,元岚再问:
“先生同意了?”
他不作声响,元岚挑眉喜极——
三十六计,苦肉计为上策!
“小桃,进来吧。”
双丫鬟头的姑娘轻步走入,软糯糯道了声“元大人”。
元望低头木声问她:“姑娘,在下听说,你无处可去?”
小桃一愣——
她其实明明有座小矮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