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p>
“咕咕——咕咕——”</p>
“喈喈——喈喈——”</p>
盏茶的功夫，蒙面人重新回到院子里，猛然间垫步凌腰，双手扣住房檐，收臂夹紧，紧接着身子一横，眨眼间便翻上了屋顶。</p>
江小道点了点头，旋即脚尖点地，一屁股坐在马车横板上，扭头吩咐道：“老钟，你们跟着我三叔、六叔他们走。”</p>
怕到极致起杀心，男人看了看自家的老木头门，心想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对方八成是要破门而入，不如干脆先下手看看。</p>
“哥几个，咱们走吧。”</p>
蒙面人不多说话，抬手一指夫人怀里抱着的三四岁的孩子，冷声说：“把他哄好，别出动静。”</p>
众人纷纷掏出手枪，齐声回应道：“好！”</p>
在这伙人当中，有砸窑经验的，只有江城海、李添威和孙成墨，但那经验，归根结底是当胡子的时候积攒的。</p>
无奈的是，男人的柴刀还没来得及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就已经怼在了他的面门之上。</p>
随着钟鼓楼的那边的声响越传越广，白家大宅的门房里，黑瞎子壮硕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p>
<div class="contentadv"> “别偷懒啊！都给我机灵着点！”黑瞎子来到宅院门口，大声训斥道，“别老扬了二正的，听着没？有什么事儿，马上通知我！”</p>
“黑哥，你放心！有你在这，咱们心里也有底，肯定啥事儿都不会有！”</p>
正在闲话的功夫，忽听见头顶上“扑棱棱”一声响，却见一只猫头鹰落在了院门口的树梢上。</p>
“哐啷！”</p>
黑瞎子脸色一变，声音丝毫不减，还继续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妈还教训起我来了，用得着你们操心么！”</p>
夜猫子歪起脑袋，没听懂，看样子十分警觉。</p>
江小道也笑了笑，打趣道：“得了吧，你们这帮老登才赶紧把招子放亮点儿吧！”</p>
终于，夜猫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刻俯冲下去，“扑棱棱”一声，落在了丁字路口的一棵老榆树的树杈上。</p>
众人连忙陪上笑脸：“黑哥说的对，黑哥说的对！”</p>
民间传闻，猫头鹰能闻到死人味儿，是为报丧之鸟。</p>
江城海的眼角里露出一抹欣慰，不愧是“海老鸮”的儿子！</p>
这老哥的大嗓门，像是一口洪钟一般，震得大伙儿耳膜嗡嗡作响。</p>
“嗯，三哥，咱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吧？”</p>
男人拎着柴刀，提上板儿鞋，壮胆来到门口，又问了一声：“谁呀？”</p>
然而，对方只顾敲门，毫无回应。</p>
紧接着，夜猫子再往前飞，忽然间把头一歪，惊奇地发现一座老房子的屋脊上，竟然蹲着一个三十啷当岁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杆长长的物件。</p>
妇人连忙抱起孩子，躲在男人身后，战战兢兢地说：“而且，这敲门声，不是院子里的大门，咋好像咱们房子的门啊？”</p>
“咋了，你来给我报丧啊？”江城海轻声问。</p>
“喈喈——喈喈——”</p>
“妈呀，孩儿他爹，你可千万别去，万一是贼咋整！”</p>
蒙面人眉头紧锁，一脸不耐烦地朝里屋看了一眼。</p>
当妈的一叫，怀里的孩子也立马哭出了声。</p>
树梢上的夜猫子如同触电一般，“唰啦”一声，疾飞远遁，只留下两片羽毛。</p>
恰在此时，耳听得城内的钟鼓楼上，有鼓点儿声敲响。</p>
“他妈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从炕上跳起来，在夜壶旁边寻来一把柴刀，“媳妇儿，你看着点孩子，我去看看。”</p>
好在这当家的男人经过世面，于是连忙起身，先一步冲进屋内，翻身上炕，冲着媳妇儿的脸，“啪”的就是一记嘴巴，当即骂道：“别他妈叫了！你不要命了？”</p>
这边的街道上，乌漆墨黑，到处都是老旧的屋舍；可那边的街道上，却已经换上了街灯，白色的宅邸，宛如一座庞大的宫殿——白家大宅。</p>
话音刚落，敲门声再次响起，当家的男人脸色一变，立马坐起身子。</p>
砸地主家的火窑，单凭一股狠劲儿就够了，但在省城里头砸窑，变数实在太多，巡警、巡防营、还有鬼子的黑帽子，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左右战局。</p>
“大哥，来啦！”关伟招呼道。</p>
简而言之，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p>
想罢，他低声咒骂一句，旋即打开房门，大骂一声：“操你妈的，要干啥？”</p>
街面上，不时能隐约听见几声母亲的安慰：“唔，摸摸毛，吓不着，是不是做噩梦啦？妈在呢，妈在呢，唔，睡吧睡吧。”</p>
“别动！”蒙面人轻声喝道，“别叫！”</p>
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条幽暗的胡同，江城海总算来到了汇合的地点。</p>
举目远眺，由此处向西北角方向看去，不过两条胡同的距离，却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p>
只在眨眼间的功夫，那夜猫子便已飞远，整座奉天城，顿时被它尽收眼底。</p>
“他在不在，今晚也得打！”江城海转头看向老三，“老二他们呢？”</p>
“啧！”</p>
反倒是六叔关伟最懂小道的脾气，笑着叮嘱道：“小道，头一回拿事儿挑大梁，可别手潮整秃噜扣了！”</p>
翅膀扇动，俯瞰下去，锐利的鹰眼看见了街对面的两条胡同口里，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聚集了十来个人。</p>
猫头鹰猛地转过脸，嘶哑着怪叫了两声——或者，不如说是笑了两声——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猛禽的脑袋已经不仅仅是歪着那么简单，而是近乎完全调个儿了，嘴在上面，眼睛在下面，让人看了直呼毛骨悚然。</p>
既然对方没露脸，那就说明还不想灭口，多半只是过来行个方便。</p>
“咚咚咚！”</p>
眼瞅着马车渐行渐远，孙成墨这才忍不住说：“老六，真让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了解小道啊。”</p>
夜猫子调整方向，继续向远处飞去，身下是灯火通明，但又有些空旷的商埠地。</p>
眼下，众人当中，就数孙成墨岁数最大。</p>
“瞅着跟平时好像差不多，就是刚才过去个小叫花子，被人撵走了。”关伟嘟囔了一声，“不过，好像黑瞎子今晚在。”</p>
当家的爷们儿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嘴里哼唧着说：“这深更半夜的，谁敲门呐！风刮的吧，赶紧睡吧，明儿我还得上工呢！”</p>
“快到丑时了。”</p>
“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劫了。”</p>
临别之前，他想自己一个人再好好看看这座城。</p>
“哥几个，传信儿，开张砸窑了！”</p>
老爷们，感冒了，单更四千，欠更+1=2</p>
感谢战九旗、幻想有家的打赏支持！</p>
老板大气！</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