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天鹅盘旋在头顶,成片的雪白遮挡了阳光,吊篮里的冬青散发出缕缕幽香,些许深红色的球状浆果点缀着窗框。满脸褶皱的老人坐在床上,不远处的孩童正嚼着大料糖,薮猫的尾巴摇摇晃晃,一张古旧的画像悬挂在壁炉旁。
不知何时起身的老人正细细端详,那略显浑浊的独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往事如海浪般在心底激荡,可渐渐陷入沉思的他,却被孩童那稚嫩的声音猛然惊醒。
简约又心机颇深的蕾丝小木屋错落有致,明黄色的墙面搭配着红褐色的房顶。烤肉的香气蔓延在街道上,山毛榉树的叶片被秋风吹得火红,云雀的脆响穿梭于大街小巷,肆意奔跑的孩童,笑得格外爽朗。
群寨中心区的店铺林林总总,异族商人指指点点,记录着一个个不同的旅程。高原羚羊的遗角钉在墙上,充满了岁月痕迹的长椅紧贴橱窗,锈迹斑斑的店牌随风轻晃,五彩斑斓的陶瓷制品泛着荧光。
老人拉着孩童走进了某家餐馆,老板见到来人,便放下麦酒杯起身相迎。熟悉的位置上摆着当天的报纸,万年不变的酥饼里填满了果酱。冰凉的冻酒透剔晶莹,那道盐渍鲱鱼的口感,依旧酥香焦脆。
满是灰尘的红酒瓶码放在墙角,蜡渍高厚的烛台里余温残留,铜绿斑驳的煤灯昏黄跳动,玻璃瓶中的鹰嘴豆挤出了些许气泡。安逸恬静的小镇如同一个慵懒的贵妇,而居住其内的每个人,则是那把折扇上的丝线,彼此牵连着,但却又毫不相干。
魔鬼太阳被端到了桌上,老人用钢勺把生牛肉泥挖出了一个浅坑,随即又与生蛋黄搅拌相融。浅粉色的血水成了最可口的佐料,新鲜的肉质刺激着口腔,邻桌的老伙计大赞内行,可对面的孩童,却紧闭起眼睛。
午餐过后,爷孙二人走向了诗格恩表行,那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地精怀表,最近总是走走停停。其门前依旧人头攒动,恩科夫妇与克罗逸的作品,早已身价高涨。源于生活的艺术平易近人,刻画渔夫的笔触温婉灵动,然而人们却似乎更喜欢那些门口的小吃摊。仿佛那阵阵香气,远远要比自我感触来得实际。
孩童手中的冰棍醇香清甜,老旧的木制风车咯咯转动,随风迁徙的雪浪迟缓却坚定,些许风滚草正目空一切地奔向远方。水彩画风般的傍晚悄然而至,天空由下至上,从淡紫过渡为了橙黄。
世人仿佛身处在吟游诗人笔下的琉璃幻境,一个个精美的矮房是拇指姑娘,一张张幸福的笑脸是豌豆公主,一艘艘归来的渔船好似那坚定的锡兵,而正勾心斗角的小贩与商人,则仿佛化身为了洛狄与冰姑娘。
日落广场旁的微光旅店人满为患,胖老板的身影周旋其间,一批批即将离去的旅人们互道着平安,一波波打算入住的男女,则正寻觅着最佳的落脚点。夕阳如血般烧红了大半边天,老人领着孩童穿过了人群,满是木箱的集市区熙熙攘攘,那耸立在此千百年的铜像脚下,更是聚拢了一大批维京人。
半人高的雪松幼苗随风轻摆,斯卡恩灯塔点亮了冰原,那延绵数公里的风雪,自然图穷匕见。
不多时后,残阳缓缓坠入了地平线,几支佣兵团融进了黑夜。略显疲惫的孩童蜷缩进风衣,老人嘴中的烟斗忽明忽暗。那悬于壁炉旁的画像跌落在地,历历往事再次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