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波莫娜他们住的西班牙商人的小楼比,雷佐尼科宫有明显的西欧风情,看着有点像法风,并不是地中海风格,毕竟这座宫殿反应的是18世纪威尼斯最后的辉煌。
这里并不大,只有三层楼,横向也只有三间房,却极尽奢华之能事,尤其是那个餐厅,充满了“暴发户”的奢华。
中国人说富不过三代,眼前这个就是证明,雷佐尼科家族并不是生来就是贵族,他们是富有的商人,在威尼斯共和国国库枯竭的时候捐了一大笔钱买了个贵族头衔,家族的名字因此加入了金书里。
但是这个家族从鼎盛到衰亡一共就60多年时间,这栋房子原来是帮家族的,然而,无论是最初的建筑师还是业主都未能看到宫殿完成,由于资金问题它一度烂尾了,后来雷佐尼科家族从帮家族手里买来,又雇佣了新的设计师才完成了这座未完成的宫殿。
17世纪的威尼斯与奥斯曼帝国争夺地中海霸权,那时已经没有宠妃塞西莉亚维尼尔在苏丹的耳边进谗言了,加上黑死病、贸易中心西迁,老贵族已经没落,反而是纯粹的富人能够捐献大笔资金给威尼斯共和国,从而购买到贵族的权利。
金书记载的是对共和国有特殊贡献的人,缺钱的时候捐钱也是一种功劳,在几百年前,那个大庭广众下亲吻了马里诺法列里娇妻的斯泰诺也是一个贵族,第63任总督米凯里·斯泰诺和他是一个家族的。
威尼斯做海盐生意能发财主要是因为垄断,他们出产的是细盐,但是地中海沿线国家都可以自己晒盐,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很容易学会,如何能保证威尼斯盐业的垄断地位呢?
古代中国也是用的盐铁垄断,贩卖私盐要处以死刑的,这是通过暴力手段强制垄断的,威尼斯垄断的方法是利用它的地理优势,它地处地中海中部,就像是咽喉的扁桃体一样深入地中海中央,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贸易都绕不开他,唯一能与威尼斯竞争的就是热那亚。
到了14世纪末,热那亚已经没有能力与威尼斯-塞浦路斯联军抗衡了,他们投靠了法国,这段时间是谁能打海战谁对共和国是有功劳的,那个吻了总督新娘的斯泰诺是个优秀的海军,然而他为了爱情失去了理智。
这是一段威尼斯极想掩盖的丑闻,马里诺娶的小娇妻和斯泰诺家族本来有联姻,因为更大利益,女孩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了年龄够当她爷爷的老总督,后来威尼斯议会马里诺安上了叛国罪,好像这么做能挽回一点颜面。
叛国都比总督和年轻人争风吃醋,意欲推翻大议会和十人议会,改变原来宣判,将那个斯泰诺家的小子处死来得体面。
那年月不缺花钱就能买通的刺客,海盗、流民、异教徒,斯泰诺都已经被关进监狱里了,要死于意外不很简单么?但马里诺气糊涂了,或许他也有当皇帝的打算,在做出了一系列错误的判断后,他做了错误的选择,最终被砍掉了脑袋。
1758年卢多维科雷佐尼科和萨沃格南的小姐联姻,这两大威尼斯显贵家族一个富有,一个地位崇高,是天作之合,然而那个时候距离1797年拿破仑巴拿马攻占威尼斯还有不到40年了。
这对快乐的夫妇住在威尼斯顶级美丽的宫殿,心满意足得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卢多维科后来担任圣马尔谷大殿的司帐,然而,这都无法阻止他的家族走向衰亡。
在这个皇宫里波莫娜只看到了回光返照一样的奢华,据说这个房子里的扶手和舞池是帮家族原来设计的,它看起来没有那种所谓的“俗气”,显得很有艺术感,只能庆幸法国人和奥地利人没有看到,否则它们就要被拆下来,装点法国和奥地利的庄园或者城堡了。
理论上皇宫是10点开门,但只要知道途径,提前打点好,管理员是不介意早点开门让少部分人进去的。
特权阶层让渴望平等的普通人很厌恶,但只要他们不知道就可以偷偷摸摸地享受那些特权。
然而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过着太无聊了,炫耀欲一旦超过了理智,让普通人知道了特权阶层的玩法,那他们不会因此心生羡慕,反而升起嫉妒之心,当嫉妒超过了一定程度就会付诸暴力,一开始是语言,然后是动手,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威尼斯共和国的贵族享有特权是因为他们对国家付出了贡献,不只是钱,乃至生命,平民无法享受他们那么富贵的生活,可是他们能享受欢乐,尤其是其他天主教国家还在实行禁欲主义的时候,他们可以过希腊、罗马人一样的生活,享受美食、宴会,还能在让人手舞足蹈的音乐中跳舞,教堂里的圣歌听起来一点都不会让人升起跳舞的。
那些不穿衣服的女人画像看不到,不过有一些流浪剧团演出,他们的表演一点不像歌剧那么高雅,甚至很粗俗,但是平民觉得快乐,让他们看伊阿宋他们也不会感兴趣。
韦斯莱家除了帕西几乎没什么野心,但小孩子的“野心勃勃”在真正的野心家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雷佐尼科宫的门票,25岁以下都只需要买“儿童票”,毕竟年轻人看到的世界和成年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波莫娜和西弗勒斯买的是成年人的票,其实他们可以不用买票,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办法在豪华的舞厅里这么慢悠悠地跳舞了。
在皇宫旁有一个咖啡馆,里面放着意大利的音乐,他们带着假面具,在水城中最浮华的宫殿之一里跳舞。
布莱克家的格局其实和雷佐尼科宫很像,只是它更狭长一些,而且枝形吊灯上布满了蜘蛛网。
他们头顶上的枝形灯则镀了金,还有很多水晶,看起来亮晶晶的,比11年前他们在马尔福家举办的,为了庆祝他得普林斯奖提名而举办的晚会还要华丽。
莫妮卡正在和詹卢卡闹脾气,他们的情形和当年詹姆追莉莉的时候差不多,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西弗勒斯心情格外得好,那一下拍得也特别狠,其他游客忙着拍照,他们俩却在跳舞,看到了他们这么玩才反应过来,这个舞池本来就是用来跳舞的,他们当然也能一起跳。
不论是华尔兹还是探戈,只要能跳就可以跳,虽然他们没有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可谁在乎呢?
尼采曾经说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威尼斯是享乐主义者的天堂,能让间谍情圣写下“这辈子我没白活”的句子。
戴上面具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你无需隐藏自己,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的家人会给你这种自由。
他们会陪你一起开心,一起对付外面的坏人,一起恶作剧,一起丢脸。
“如果有天你会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你的。”她傻乎乎地说“我不会让你和拿破仑一样在一个岛上孤独终老。”
“他被囚禁在岛上的时候约瑟芬已经死了。”虽然他带着面具,波莫娜还是能听出他得意的笑意“我会为你保持身体健康,即使到了80岁一样不会让你觉得寂寞。”
“这就是你戒烟的原因?”
“不是戒烟,是尽量少抽。”他叹了口气“我可不想早死,便宜了别的混蛋。”
为了不让自己的妻子拿了自己的遗产和别的男人鬼混,多么混蛋又自私的想法。
“你花的是我的钱!”波莫娜指控道。
“卢修斯把我的股份还给我了,你现在用的都是我的。”他恶狠狠地说“我要是连你都养不起,那简直是白活了。”
“你觉得我很容易养?”波莫娜气急败坏地说,同时脑子飞速运转,该怎么快速败家。
“不然你挥霍给我看呐。”他挑衅一样说道。
就在她要发狠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舞池边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穿着灰色的巫师袍,脸上带着半月形的眼镜。
等她旋转着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你知道冈特家是怎么破败的么?”波莫娜说“他们家就是特别喜欢摆排场,几代人把后面子孙的钱都花光了。”
他挫败得咬牙。
“控制你的,是你自己说的,詹库卡不好对付,别贪图享受花太多钱,朋友没交成,反而多一个仇家。”
“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不小看小孩子,你忘了,就是一群孩子保护了霍格沃滋,并且打败了黑魔王。”她凝视着他面具后的黑眼睛说“别让后来人耻笑你,拿你的例子做反面教材,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长久地没有做声,片刻后慎重其事得说到“是的,教授。”
她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怀中,倾听他砰砰直响的心跳,它之前应该跳得很快,现在已经逐渐放缓了。
“你想去看贵族的卧室是什么样的么?”她轻声说“我买了威尼斯的金丝靠枕,你看要不要添点别的。”
“等跳完了这一曲之后。”他轻声说“回英国后我们可以买个破落贵族的房子。”
“我想你把钱用在更需要的地方,等德拉科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还要走的。”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你想和我一起消失么?”
“现在?”他问。
“有很多人会在舞会中途失踪,猜猜他们干什么去了?”她问。
“我认为,应该是很有趣的事。”他低声说。
波莫娜停止了跳舞。
她拉着他的手,离开了这个舞厅。
夜晚是个迷人的荡妇,可惜现在是白天,但这并不影响捣蛋鬼“调皮”。
不管怎么说他也完成了她想参加假面舞会的心愿,她应该给点奖赏给他,这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