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艺术家,不能让他们太束手束脚,但灵感有时就像是柠檬汁,需要用力挤才会有。
这个厨房其实和温室一样都是她的,只是这一次她不用遵守教育法给、不用忍那些“小超人”,做她真正的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自由能坚持多久,因为她那个爱自由的法国情人最后还是失去了自由,从荒野的狮子变成了荒岛的狮子。
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跟着他去荒岛上当囚徒,她不介意荒凉,以前荒原她也住过。
她只是觉得西弗勒斯遭了那么多罪,不能让那个罪魁祸首活得太舒服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想维护他的荣誉,虽然这么做很徒劳。
那天在河边他帮她解开脚镣,举止虽然挑逗却还在调情的范畴,后来他就忽然失控了。
这就是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下场,他搞砸了一切,本来就全是他的错。
离开了朗布依埃城堡的厨房后,她听到了枪声。
朗布依埃领地还有猎场,好像他正和客人们一起在林中打猎。
看起来真有国王派头。
她不想参与狩猎,但她不知道他叫她去干什么,因为有约瑟芬在,城堡里他也不敢有出格的举动,离开城堡可就不一定了。
好在男仆带着她往楼上走,并且不是去的卧室,而是书房所在的塔楼。
当男仆打开门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太过耀眼,让她眼睛花了一下,后来才发现波拿巴正站在窗边,一边喝葡萄酒一边欣赏着风景。
除了身高之外,他确实是个优雅动人的人,这里没有巴黎的拥挤吵杂,也没有肮脏的街道,只有干净的蓝天、森林、湖泊,以及广袤的农田。
这个领地原本是属于路易十六的,弗朗索瓦一世曾在这里病逝。城堡的主人们开凿了河道和池塘,修建了花园,后来玛丽·安托瓦内特也在这里住过,但她不喜欢哥特式,路易十六就将那个花园改建成了英国样式的花园。
现在拿破仑就在看那个花园,约瑟芬正在里面布置会场,但是当他察觉到有人来时,便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
她有一瞬间感到嫉妒,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马尔福家的庄园,当时西弗勒斯和德拉科小夫妇正在布置迷宫,当他察觉到她在二楼阳台出现后,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那么好的男人,她应该好好珍惜,乖乖呆在家里,而不是跑到这个名利场里鬼混。
看来阿不思的权力欲也影响了她,拿破仑就是她的格林德沃。
“过来。”他对她说,向办公桌边走去。
男仆关上门出去了,她走到了桌边,发现桌上摆放了十几个小盒子。
“珠宝?”她不可思议地说,甚至觉得有点被冒犯了。
“打开看看。”他神秘地笑着,闻着水晶杯里的葡萄酒香气。
乔治安娜狐疑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里面不是珠宝,而是一个红丝带的青铜勋章。
“选一个你喜欢的款式,以后它会成为法国荣誉军团勋章。”拿破仑放下了水晶杯,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勋章款式华丽,还有钻石,看起来倒像是珠宝了。
“我觉得这不该由我来选。”她将盒子放下了“应该由您或者约瑟芬亲自来选。”
“你有没有想过荣誉是什么?”他放下了手里的盒子,用一种几乎傲慢的态度看着她。
“一些你不能轻易夺走的东西。”她冷静地说。
“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你好像觉得我是你的敌人。”
“我是英国人……”
“我能在你身上闻到法国乳酪的气味。”他打断了她“士兵对女人身上的气味很敏锐的。”
她举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无比暧昧“领地里有个农场,我们去尝一尝那的奶酪怎么样?”
“你要是想吃奶酪厨房里有……”
“我想吃另一种奶酪。”他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捧着她的手,在她手背留下一个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你以为我是谁?”她缩回了手“你领地里的村姑吗?领主老爷?”
他挨得更近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参观。”
他用指尖撩拨着她衣服上的系扣,好像随时要解开它。
为了方便在厨房干活,她穿得正好就是挤牛奶女工穿的那种大开领衣服,她发誓以后要把它改得密不透风,将脖子以下全部遮住,虽然这样一来会很热。
“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游戏。”她有些厌恶得说“你让我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我也一样,你让我变成了‘小浪子’。”他笑着说“你的丈夫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可怜人,你觉得他会和你离婚吗?”
“我不知道。”她无奈得说“他和我离婚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也希望他能这么选,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轻蔑得在她耳边说。
“你怎么不打我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要打你。”她抓住他的手,示意他跟她走。
结果他却甩开了。
“选一个吧。”他指着桌上的勋章说。
“我没资格。”
“你必须选,我或者是他,我可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一个人在修道院里住着。”他喝了一口葡萄酒“那才叫浪费。”
“你是说勋章还是……”
“都是。”他傲慢无礼得说,就和第一次在杜伊勒里宫见面时一样“别想当逃兵,乔治安娜,你以为你觉得自己不配就可以不用选了?”
“什么?”她费解得问。
“胜利者、天之骄子、宠儿随便什么称呼。”波拿巴略显激动得说“我就算征服了世界赢不了他也是个失败者,他就算一无所有,他有你也是胜利者,真见鬼,他是怎么求婚成功的!”
“你不能在约瑟芬活着的时候和她离婚,你不离婚就不能和别的女人结婚,那样是犯了重婚罪的,将军,别跟我说你要在基督教世界推行一夫多妻制。”她带着笑意说“如果这样的话就简单了,我也可以不用从你们两个人里选了,你可以接受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吗?”
波拿巴气得仿佛要掐死她。
她拧了一下科西嘉人希腊式的鼻子,牵着他的手离开了书房。
比起选勋章款式这件事,像个村姑一样在牧草里打滚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虽然城堡里有的是舒服的房子,但这是她的底线,她绝不会在约瑟芬住的房子里和她的丈夫鬼混,那会侵犯她的主权,虽然离开主屋,去草垛本质也是一样。
这是她最大限度能给约瑟芬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