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变阵(1 / 1)

著有《巴黎圣母院》这本书的作家维克多·雨果曾经写道:在历史的面前,一个强盗脚法兰西,另一个强盗叫英吉利。

在到卢浮宫参观的前一晚,她还在雨果家里吃了一顿从隔壁的法国餐馆偷来的晚餐,她对雨果的观点持有深切的认同感。

如今法国强盗和英国海盗以某种方式有了交集,拿破仑和威尔士亲王通信了,威尔士亲王还问乔治安娜敢不敢打他。

她刚才嘴硬,说要是恢复了魔力也会打,即便他是威尔士亲王,他也不过是个麻瓜而已,不是吗?

事实上她可能不会打,文明人是不会随意动手的。

虽然西里斯那帮贵族基本上都不会守什么礼仪,王室却必须守礼。拿破仑·波拿巴是小贵族,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宫廷礼仪的影子。

他很有气度,除了他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她的时候。

在她克服身高障碍以前,她也是喜欢高大强壮的男子的,费尔维也很有男子风范,但是她从没将他当成婚恋对象。

由此可知和战场上辉煌的战果相比,科西嘉人在情场上有多么失败了。

罗哈特倒是在情场上春风得意,但就算苏格兰重新分裂出去,她都不会和罗哈特睡觉的。

同样那些歌剧女明星也是这么看拿破仑·波拿巴的,约瑟芬出轨、情场失败者加上女明星的鄙视,波拿巴阁下差点患上了仇女症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总免不了炫耀的心态,有人夸夸其谈,有人则拿出实质的东西,比如很慷慨地买昂贵的、家境穷一点的男子买不起的奢侈品,去昂贵的餐馆进餐。

荆棘王冠这种国宝,一般的有钱人都难以近距离观看。现在乔治安娜只要愿意,她伸手就能将它从红丝绒软垫上把它给拿起来。

21世纪的女孩参观卢浮宫的时候敢升起将墙上的油画带回自己家的念头么?估计没人敢,偷国宝是要被抓起来关进监狱的。

乔治安娜只需要指一下,挂在卢浮宫墙上的拉斐尔圣母画就会挂在她书房的墙上。

面对这么猛烈的攻势,她怎么保持清醒?

荆棘王冠并不是一个荆棘,而是被装在一个环形玻璃的容器里,外面裹了金丝,透过玻璃容器可以看到发黄干枯的荆棘。

这个荆棘和路边普通的荆棘没有任何区别,中世纪的国王和贵族经常被江湖骗子骗,就为了一卷路边随便找到的荆棘,将法国国库给搬空了,这种买卖是非常不理性的。

但路易九世却被称为圣路易,就算他打了败仗,他一样还是法国国王。

那天在圣卢克宫的国王套房大床上,她躺着看一本记录强盗波拿巴从罗马抢回来的,记录荆棘王冠运抵巴黎过程的书,后来拿破仑洗漱完毕后跟她说晚安,他说了帐篷的事,不让法国军人睡帐篷,而睡在野营地是多方面考虑的,一可以减少辎重,二可以避免敌人的侦察兵算出法军兵力,并不是皇帝的特权。

他当时的风度一点都不像30岁,显得很成熟稳重,反倒是长了一张年轻面容的乔治安娜更像是个爱听故事的小女孩了。

他还跟她说了金字塔之战,在她的手心画方形,告诉她方形阵怎么用。

从掌心传来的感觉就跟羽毛一样撩拨她的心。

法军当时能赢不是靠的装备,马穆鲁克人多而且装备还好,攻击就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但处于弱势的法军还是赢了,而施展这个战争魔法的就是她眼前年轻的将军。

当她的手心又传来那种痒痒的感觉时,她回头瞪着那个混蛋。

他现在可得意了,却憋着笑,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也看着放在面前的圣物。

卡普拉拉正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在圣物前撒圣水,周围站着很多司铎,他们都穿着全套礼服,庄严肃穆得站着。

她见过天主教的仪式,非常华丽恢弘,一些大一点的新教教堂也有大弥撒,几乎和天主教没有什么区别,不信教的人肯定分不清。

参加仪式的人会穿礼服,许多是丝绸做的。在8世纪时,丝绸是沿着陆上丝绸之路,靠驼队将东方的丝绸运往西方,价格非常昂贵,和黄金等价。

掀起丝绸狂热的是凯撒,因为他穿丝绸,罗马贵族才以穿丝绸为荣。

教会的腐败问题和赎罪卷引发了宗教改革,原因也是本该保持守贫的修士们生活奢靡,还有情妇给自己生私生子。

她尝试思考,但是她的手心一直被人挠,气得她狠狠得抓了一下,那可恶的手才缩回去。

法国女人也许不敢打拿破仑,但是她们可能会打威尔士亲王,他的天主教寡妇帮他戒酒少不了和他发生冲突,一个女人对付醉酒的男人肯定很不容易。

君主立宪和王位继承法让议会将闲事管到王储的新房里去了,因为债务问题,他连找个自己觉得称心如意的女人权力都没有,要听从政治动物们的安排,和一个肥胖、粗俗的女人睡觉,也难怪拿破仑不想被宪法管着了。

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她想要什么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她听说唐帝国有一位姓杨的贵妃,很爱吃荔枝这种水果,以至于唐帝国的皇帝用传递军情的八百里加急来运荔枝。

后来诗人留下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诗句。

乔治安娜曾经以为这种事与她很遥远,现在她觉得,与其批评波拿巴滥用职权,她冲他笑一下或许会更好。

于是在他的手缩回去之后,她转过头,朝着他微笑了一下,那个原本得意洋洋的科西嘉人像是石化了一样愣住了。

他看起来很呆,于是她的笑容显得更真了,正好这时卡普拉拉的仪式结束,于是她收敛了笑容,很庄重严肃得站着,尝试着别被圣光给烧死。

如果说拿破仑用了让人炫目的胜利让法国人对他疯狂,那么让新娘们狂热也需要一场炫目的婚礼。

平时买奢侈品是一种浪费,结婚对大多数只打算结一次婚的女孩来说却绝不会节省。

将神圣的婚礼和爱国结合在一起,也许里昂的丝绸就这么打败了便宜实惠的棉织物了。

给她买一件美丽的婚纱,既是为大局着想,也是为了个人幸福着想,也许在若干年后,有那么一身保存完好的婚纱会成为文物,被放在博物馆里,作为时代的见证。

这个新娘不会是乔治安娜,即将举办婚礼的奥坦丝和路易才是更好的人选,修建圣马丁运河的有很多乞丐,她不觉得穿着华丽的衣服出现在这些退伍后无处容身的军人面前是合适的。

但她可以在内衣上做点手脚。

每次去麻瓜内衣店买衣服,她说是为了奖赏,实际上是自己也很喜欢,就和老傻瓜喜欢吃糖一样是一种爱好。

除非宇宙毁灭她才会去穿紧身衣,而她显然不能一直不穿内衣,除了自己开内衣店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吊袜带。

她不怀好意地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科西嘉人,发现他正严肃地看着前方。

西弗勒斯不喜欢她穿,利昂会么?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很不检点的女人?

想到这里那种恶作剧一样的愉悦感就消失了。

她摸了一下空无一物的脖子,放下手,认真听卡普拉拉念经。

人生总有一些遗憾,既然她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那就要学会做一个不那么自由、必须有监护人的女人。

很明显她的监护人已经政治化了,但她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冷血的政治动物,她不赞同斯塔尔夫人没有爱情不结婚的观念,也不赞成拿破仑一点爱情没有,完全为了利益结婚的观念。

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容她以后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