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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肃乐的惊愕,看在多尔衮、洪承畴等人眼中,却是另一种解读了,那就是吴争可能真的在撒谎,不然,这事很好解释,钱肃乐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可钱肃乐在犹豫。
钱肃乐不是傻子,他是在惊愕,可听到吴争这么一招呼,下意识中就想到不管吴争是何用意,都得去配合。
于是,钱肃乐迅速收拾起脸上的惊愕,点头道:“钱某可以做证,镇国公悔婚之事,子虚乌有。”
这话一出,多尔衮、洪承畴等人的解读,就更不一样了,他们认为,这是钱肃乐在替吴争掩盖,他们对吴争的私事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在京城的沈致远、钱翘恭二人,究竟是真降还是假降?
原本兴化降军反水,清廷已经将沈致远、钱翘恭二人捉拿下狱,可并未立即处死,原因还是在与义兴朝的这场谈判上。
这是很好的筹码,可以换来很多原本换不到的东西。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吴争愿意用一个州——泰州来换取这二人。
可如今吴争的极力否认,让多尔衮、洪承畴等人解读出不同的意味来,吴争的掩饰,难道是另有目的?
多尔衮微笑起来,道:“看来镇国公索要这二人的目的,不象是想营救,在本王看来,更象别有所图吧?”
吴争的神色一变,但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摄政王说笑了,他二人只是奉了我的命令行事而已,既然如今被摄政王识破,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摄政王不如谈谈怎么交换的事吧?”
这一眨眼的变化,在面对面的情况下,无疑已经落入了多尔衮等人的眼中,也印证了多尔衮心中的猜想。
他与洪承畴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对吴争道:“本王方才已经说了,只要你部退回南岸,本王可以送还这二人。”
吴争面显难色,犹豫了好一会,突然咬牙道:“行,就这么办!”
这一应承,让义兴朝这边官员面色大变。
钱肃乐大声道:“吴争,断不能因二人性命,枉顾国家的利益,若真如此,钱家如何再面对世人?”
右都御史王翊也道:“镇国公万万不可。王某明白镇国公与二人情同手足,可这关乎朝廷安危存亡,不可意气用事,望镇国公三思。”
这话倒不是夸张,如果义兴朝有了泰州,等于扩大了至少二三百里的战略纵深,并可对清廷在黄河之南的军事调动有了更早的警报,这绝不是现在被长江阻隔,所能比拟的。
同时,泰州一旦被义兴朝重兵驻囤,也将成为一块北伐的跳板和牵制清军的重要要隘。
所有义兴朝官员皆拱手道:“望镇国公三思。”
吴争愣住了。
多尔衮、洪承畴等人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好一会,吴争踌躇着对多尔衮道:“让摄政王见笑了……看来,本公还真做不了主送还泰兴和靖江两地……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达成这个交换的,摄政王不妨再提别的要求,如何?”
多尔衮仰头哈哈一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从吴争的反应而言,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就是或许沈致远、钱翘恭二人降清并非象吴争说的是受他的指使,这显然不太可能。
因为水师残部从江都一路转进至海门,再到兴化这个过程中,吴争正与多铎交战。
而沈致远、钱翘恭二人只率三百余人渡江营救海门,如果出自吴争的授意,这是常理无法解释的。
同时,这二人的归降不是必然,而是偶然,如果不是山穷水尽,怕是不可能投降。
所以,多尔衮更愿意相信,沈致远、钱翘恭二人的归降不是吴争授意,而是二人真想归降。
而吴争之所以肯花大价钱交换二人,也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沈致远、钱翘恭二人掌握着吴争不得不要将二人换回的理由。
这个理由,本来多尔衮没想到,可洪承畴、范文程到达时,已经给了他答案,那就是沈致远在太和殿前演练的新式火枪兵。
这个理由,让多尔衮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为此还特意证实了一下,那就是以此与吴争交换泰兴、靖江。
果然,吴争答应了。
就算义兴朝臣不反对,多尔衮也会反悔,因为,这本就不是他的真心。
多尔衮冷冷道:“镇国公先失言毁诺,这让本王很难再就此事继续谈下去……整个义兴朝,能让本王瞧得上眼的也只有应天、镇江府了,镇国公愿意换吗?”
吴争怒道:“摄政王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多尔衮轻哼道:“不谈也罢。”
两个主使的对立,让两边官员赶紧做和事佬。
好不容易,在双方官员的劝说下,多尔衮总算是松口了,他道:“以龙潭换泰州,靖江可以不要,但泰兴隶属扬州府,必须返还我朝,这是本王的底限。”
明初确实隶属扬州府,但在成化年间,一部已经归属靖江,所以,这事有些说不清。
吴争也退了一步,“以龙潭换泰州,可以。靖江本就不在北岸,自然该归我朝,至于泰兴,除非拿沈致远、钱翘恭二人来换。”
这又犟上了。
双方官员又是一阵搓揉。
多尔衮再次开口道:“泰兴归属暂且不论。本王听闻沈致远、钱翘恭二人在太和殿殿前演练了新式火枪的射击,据说威力远非前明时的火铳可以比拟?”
吴争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沈致远素来有说大话的毛病,新式火枪确实有所改进,只是还没到摄政王以为的程度。”
多尔衮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如此说,还谈什么,本王率十五万大军南下自取即可。”
这话狂妄,但还真没有人能反对,十五万大军,听听就觉得沉甸甸的。
义兴朝官员脸色凝重,望向吴争。
吴争被自己的话头堵了,噎了一下,勉强道:“就算火枪军挡不住摄政王大军,我朝依旧有六七万精兵,以长江天堑为凭仗,摄政王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