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隐约听到,外面已经聚焦了不少人。
黄星的父母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黄母望着仍旧很镇定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不省心的儿子啊,捅了这么大篓子,他竟然还没意识到危险。此时此刻,她连上香求菩萨的心都有了。
一场血战,仿佛在所难免。
‘现在怎么办?’吴倩倩朝门外瞄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现在不能出去,一出去准挨打。
黄星叼上一支烟,他镇定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不知所措的心。并不是他意识不到危险,而是当危险来临时,保持一下冷静的头脑,总比惊惶失措要强的多。派出所离这里并不远,如果他们出警及时的话,恐怕这个时间已经赶到村头了。但实际上,就黄星这些年的观察发现,派出所出警的速度,约等于蜗牛。
靠!眼下只能靠!也正如吴倩倩所说,现在不能出门,一出门准被揍。韩家十来口子兄弟,一人一棒头,也够黄星去阎王爷那报告好几回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时间战术。
但是这帮刁蛮的家伙,见长时间不开门的话,势必会砸门,或者翻墙进来。
黄母走到院子里,指了指围墙,对黄星说道:星儿,你们俩先翻墙过去,从那边跑,跑的越远越好,千万别回头。
‘至于吗?’黄星挠了一下头,觉得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危险系数极高,而且不符合自己的行事风格。况且,一旦自己逃离了,那韩家势必会找父母的麻烦,这是黄星最担心的问题。
外面的砸门声越来越响,掺杂着好几个猛汉吆喝的声音。
黄星试探地走到铁门口,静听外面的动静。
韩胜利扯着嗓子大骂:妈的,小兔崽子!刚才你不是挺牛吗,牛哄哄的,现在怎么当起缩头乌龟来了?有本事你给开开门!今天不把你揍个稀巴烂,我韩字倒过来写!看把你能的,还反了你了!出来,给我滚出来!别当缩头王八蛋……
心急如焚的父母情急之中,搬过来一些比较重一点的家具,顶在大铁门上。但这种做法,一旦对方砸门,顶多能多缓冲个几秒钟的时间。
这时候吴倩倩突然对外面砸门的人喊了句:住手,给我住手!
外面有了短暂的平静。
吴倩倩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知道吗?这是强入民宅,要坐牢的。韩支书,我可以给你举一个例子,也是事实。以前我也遇到一个村支书,他也跟你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你知道他的下场有多惨吗?到现在,几年了,他仍然在监狱里蹲着,他的家人,也都受到了牵连。冲动,冲动是魔鬼。你现在进来闹腾一阵子,确实是过瘾了。但是后果呢,后果就是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韩胜利骂了句:别听她瞎咧咧,砸门!狠狠砸!这破铁门,几榔头就能砸开!
只听‘咚’地一声,重物撞击铁门的声音。
大铁门从里面凹进来一个坑,整个门顿时晃了好几晃,两侧的墙沿儿,散落下来一阵灰尘。
吴倩倩吓坏了,继续给韩胜利做工作:韩支书,你再这样下去,就真的会坐牢的。为了一点点小事,值得动这么大的肝火吗?依我看,咱们有事好好谈。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街坊,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外面响起一阵笑声:怕了?他怕了是吧?不是挺能耐吗?但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今天就是要拿他开刀。不过,想要不挨揍也行,除非……
‘除非什么?’吴倩倩追问。
韩胜利狠狠地道:除非他黄星出来,跪下朝我磕三个响头,我兴许能念他是个后辈的面儿上,饶了他!
吴倩倩试探地道:那不磕头,鞠……鞠躬行不?
一直跟着黄母瞎忙活的黄父,听到韩胜利这句话,马上变得异常愤怒了起来,冲外面大声喊道:跪天跪地跪父母,轮不到你韩胜利!
黄父说话很少,但是每句话都值得推敲。
尤其是这句话,禁不住让黄星在心里冲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硬气!’韩胜利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行啊,黄铁蛋,这是我听过的你说的最硬气的一句话。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砸,给我狠狠地砸,把这破铁门,给我砸个稀巴烂!
铁蛋,是黄星父亲的小名。在农村,尤其是老一辈,大人往往给孩子起一些很随便的名字,什么狗蛋猫蛋坏蛋臭蛋……据说,这种越听起来难听的名字,越好养活。在很多人眼中,名字也是讲风水学的。一个人命硬还行,倘若命软,再取个高大上的名字,那他就容易体弱生病,这叫震不住。但是叫个猫蛋狗蛋就好多了,小猫小狗,命贱。但越贱了,越容易成活。这兴许是祖宗多少辈儿传下来的套路吧。
黄父突然又喊了一句:韩大鼻子,你听着,我顶着,随便你怎么处理。别跟孩子过不去。
韩大鼻子,是韩胜利的小名。
韩胜利听到他称呼自己小名,不由得有些生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叫自己小名了。韩胜利回了句:处理你有个球用!就揍你儿,这比直接处理你,更让你难受。难受死你!我就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儿子,被我揍趴下!
黄父道:你个大鼻子,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救过你一命?
韩胜利沉默了片刻:那是我命硬!跟你有球关系?
黄父强调:你被淹,要不是我跳下去去救你,你早被黄河冲到海里去喂鲨鱼了。
韩胜利道:行了快闭嘴吧!
对于父亲突然搬出这一档子事来,黄星倒是头一次听说。他竟然救过韩胜利?黄星有些疑惑地冲父亲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爸,怎么没听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