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梁家办喜事,还是村里人们头一次到家里来坐呢!
“哎呦,快瞧这架子床,真大真结实!听说城里人成亲的时候都用这种架子床呢,我只是听过还没见过呢!快看,这上边还有刻花,这里还有小桌子!”
“快别摸了,这么贵的东西再让你给摸脏了,咱们可没钱赔啊!”
“怕什么,云娘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再说了,平日里咱们都互相帮衬着的,难不成她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跟我翻脸?”
“你跟她关系的确好,可我跟她没那么熟啊!不行,我还是去外边坐坐吧,他们家美丽那臭脾气我可受不了,回头再噎我两句,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要脸的!”
“他家美丽的脾气确实不咋好,也不知道嫁到周家以后过得怎么样,我看周迟他娘脾气那样好,会不会再被美丽给欺负了啊!”
新房里几个长舌头的妇人唠着唠着,就唠到了美丽头上来了。
作为媒人的洪大婶已经跟着迎亲队伍去了杨家坑,留下来的玉荷娘进新房正好听到了她们的讨论,立即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呢!人家美丽两口子好得很,周迟他娘也疼美丽疼得跟亲闺女一样,你们别在这里瞎操心了!有事没事?没事赶紧出去吧,这是新人的新房,等会儿还得铺床褥呢,闲杂人等切勿入内!走吧走吧,出去出去!”
梁永安何云娘两口子今儿忙得不得了,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嚼舌根的人?
玉荷娘也是想到了新房这边没人看着,才赶紧过来的。
把那些妇人撵出去以后,她又把梁振祥和自家小儿子给招了进来:“今儿是你们阿远哥成亲的好日子,这屋里以后就是他们两口子住着了,屋里好多东西都是咱们新买的,虽说不值钱,不过丢一样也不行!现在我给你们俩一个任务,把这个房间给我看好了,除了咱们自家人,谁不让进来,就算是进来了,也得看好了,不能让他们拿了咱们的东西,记得了吗?”
梁振祥两人认真点头,齐齐保证会把房间给看管好。
也不怪玉荷娘这么紧张,实在是今日人多手杂,万一遇到一个多手的,他们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娘,你怎么在这呢?赶紧,小常在问什么时候开席呢?现在要不要生火准备着啊!”
玉荷蹬蹬跑进来,抓着娘亲的手就往外走,急得脑门上都是汗。
“这个事去问美丽啊,我怎么知道啊!”玉荷娘左右看了看,“诶?怎么今天还没见到美丽呢啊?还有周迟,也没见到呢!”
按说梁振远去杨家坑迎亲,周迟这个当妹夫的也应该跟着去的,只是刚才走的时候没见到他,所以大家也就没再等着了,只让老二梁振峰跟着去了。
现在有空了,玉荷娘便想起他怎么没来了。
“我也不知道呢!你看,周婶子都在这边呢,怎么周迟和美丽倒不见了?”玉荷把她娘往人堆里一扔,“你先去找小常,我去家里找美丽他们俩。”
说是找美丽他们俩,其实玉荷也不确定他俩到底在不在家里。
院子里人很多,玉荷穿过院子去周迟家还得跟好些人打招呼说话。再加上她现在是粉条作坊的主管事,村里不少想去作坊里做事的女人都可劲儿地巴结她呢!
跟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玉荷刚踏出大门,就听见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没见到美丽和周迟呢?说来真是奇怪,早上新郎准备去迎亲的时候,还特意让人去周家找周迟了,偏偏连门都没敲开!听说啊,连周迟他娘都没办法呢!”
“哎呀,人家年轻小两口儿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当然不愿意给你们开门了。我就不信当初你跟你男人刚成亲的时候,他愿意下地!”
不少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玉荷紧蹙眉头,觉得这些嚼舌根的女人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知道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听了真让人不舒服。
正要走,就听那女人又开口了:“我男人当然不愿意下地了,别看我现在老了,可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远近有名的一枝花,比城里的小姐们差不了多少!可美丽就不一样了,她脸上那块胎记,我就不信你们没见过,那么大一块儿呢,平时看着都怪害怕怪恶心的,要是晚上看了,是不是得跟见了鬼似的?”
“哎呀你可别瞎说了,美丽脸上就算是有胎记又怎样?晚上黑了灯都是一个样,谁又看见谁了?”
“可不是吗?周迟还能嫌弃美丽不成?周迟那腿也是有毛病的,就他这样的庄户汉子,腿脚有毛病的话谁愿意嫁?也就是美丽脸上有胎记没人要,这才便宜了周迟。”
“不对,也不能说是便宜,反正这两人啊,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我看他们今儿不出来也是不想给娘家丢人吧?哈哈。”
还笑,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些爱嚼舌根的女人们!
真是不给她们点儿颜色瞧瞧,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