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凤萌、菜猪及诸位打赏投票的书友,这股洪荒之力,我看着都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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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交待的各项事宜,交令最快的是渠良。渠良接受的命令是两条,考察侯府名下工坊里的造纸与制陶流程,然后回报。
由于是首次接受家主之令,家令张敬臣不敢把收购纸坊的事交给下人,而是亲自操刀,多方考量,慎之又慎,生怕不能令家主满意。如此一时半会渠良也没法考察造纸,便先汇报制陶之事。
渠良做事很稳,他不光一人来,还带了一位制陶三十多年的老匠人同行,以备咨询。
陶匠名田安,年逾五旬,背有些佝偻,一脸褶皱,须发皆白,一双粗黑的手掌,褶皱比脸上还多。田安所在的陶坊,就在长安城廓西南,各种工坊遍布。
田安曾在老家主出殡时远远见过少主一面,如今竟能近前拜见,着实惶恐,一直伏身,头都不敢抬。
张放先是详细询问渠良,问得差不多之后,再转向老陶匠,语气平和:“田匠,听说你制器已有三十余载?”
田安伏身慌忙回应:“回家主的话,老奴从爱侯时期就在坊里制陶,已有三十六载。”
爱侯是曾祖张延寿的谥号,也就是说。这田安早在张放曾祖时期,就开始制陶,果然是老匠。
张放微笑:“既是老匠,这制陶的手艺,想必很娴熟吧?”
说到手艺,田安惶恐之中,亦不免有一丝自得:“老奴这手活,不敢比长安大匠,但在直城门以西,咱陶坊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张放问起制陶流程,田安起先还有点嗑巴,后面越说越流利,甚至脸上都涌起一种神采。
张放安静听着,基本不打断,过程中还不断点头、微笑。他的肯定令田安更加进入状态,连声音都高昂起来。
张放以前休闲时也玩过陶艺,对古代制陶略有了解,不过也是泛泛。此时听到老匠人连比带说,从最开始的淘泥,到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以及画坯、上釉,最后入窑烧制。整个过程所需时日,注意事项,手艺关窍,清楚明白。
张放一边仔细听着,一边看着手里一个酱褐色的黑瓷碗。这种黑瓷碗准确的称呼是釉面陶,属于原始瓷器,似瓷而非瓷。器物内壁施一层薄釉,外壁只在口沿及肩上部施釉,腹中部和下部露胎,显得十分粗陋。
秦汉以来,这种釉面陶成为富人家用器皿主流,民间仍多用陶器。富平侯府的产业,自然是走高端路线,制作出售的多为釉面陶。
张放摇摇头:“这些是陶,不是瓷。”
正说得口沫横飞,十分起劲的田安一怔,惊讶望着这年轻的家主,旋即知失礼,浑身哆嗦一下,赶紧伏首,喃喃道:“长安制陶皆如此,家主……”
张放瞥了渠良一眼,前些日子他交待任务后,特意叮嘱一句,让渠良在考察各陶坊时,末了一定要问一句“为何不制青白瓷”。如果有匠人明白,便可带来,若不明白,就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明白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