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这些长工和短工,如花叫小舅舅柳旺和表哥柳杰、柳俊都跟着李强去了北面的那块地,叫他们先跟着去整地,到时候准备盖作坊和工棚。
那个会种树的余佑文,如花叫了来,问了他熟悉那四座山的情况。
余佑文恭敬地回道:“一座山上基本全是二小姐说的那种叫板粟的树,偶而有几棵枣树在中间。中间的一座山上,多是杏树、核桃树,还有一些荆藤,里面的山货也不少,春天过后,应该蘑菇、木耳这些的都多。奴才只看遍了这两座山,还有两座奴才还没来得及去瞧呢。”
如花点头,知道要把整个山走一遍,也确实要费些时间,何况她还叫他要把每一处的树种都查清楚,这就更费时了。
“没事,宁可看仔细查仔细些,多费些时间不要紧,你上山时把张喜和孙胜带上,他们都是好木工,对木材也熟悉,你带上他们,有些你不认识的树,就叫他们看看。”
“是,二小姐。”
如花叫余佑文下去了,回屋见杏儿在那儿缝着鞋子,就问她:“你咋做起针线活了?”
杏儿撇了撇嘴,说:“我哥他的鞋底都磨通了,我得给他做双鞋穿。”
“哦,我要去看看小叔去,你去不去啊?”
杏儿想了想,说:“去吧,我还得给那个人做饭吃呢,要不然我爹又说我饿着他两个宝贝儿子的娘了。”
如花看杏儿气恼地说着,脸上一点都不掩饰她对楼氏的不喜,于是,就拉了杏儿的手说:“杏儿姐,二婶嫁了给你爹,给你爹生了孩子,你爹就得当好丈夫,当好父亲的,就像你爹对你和森堂哥一样,二伯他也疼你们兄妹。你不喜欢二婶谁也不能强迫你去喜欢她,可你得学着去适应,她已经在那个家里生活了五年了,你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不可能抹杀她的存在,她也不能分了二伯对你的疼爱,这爱是不一样的。”
杏儿苦着一张脸,垂眸低头,说:“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心里难受的很,为什么我爹要给我和我哥娶个后娘,我们不需要的,我们可以孝顺我爹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的,我爹怎么能把我娘给忘了,我娘要是知道,我爹在她死了没多久就娶了另外一个女人,我娘不得伤心死了。我替我娘不值,我觉得男人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记旧人哭的薄情之人。”
如花摇头,说:“这话本里的词句你倒是记的清楚,好啦,别再难过了,如果可以,二伯也不希望你娘去的那么早,二伯他还有半辈子要过,你和森堂哥迟早有一天会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过自己的小日子,二伯也会孤单的,他也会想着有一个伴陪着他慢慢变老。”
“哎呀,不说了,一说这些我这心里就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走,回去吧,你不是怪我们没给你说小叔的眼睛好了,你自己去问问小叔,看是不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的,说要给你个惊喜,吓你一跳的。”
如花笑着被急匆匆地结束对话的杏儿拉着就往外走。
到了爷爷吴和邦家的院子时,正好碰到大伯娘和梨儿正准备去县上和镇子上去卖面条。
如花把大伯娘拉到一边上,神神秘秘地和她说着话:“大伯娘,我苹儿姐的事怎么样了?”
周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如花问的是苹儿和项方的事,于是,也小声地说:“你爹和项方他爹侧面问了问,项方他爹也希望项方早点成家呢,你爹问要是这里村子上有看上的,项方会不会中意,项方他爹说了,是哪里的姑娘都行,只要品性好,样貌端正,他家项方都是中意的。”
“哦,那我爹有没有提苹儿姐呀?”
周氏说:“那哪能直接提呢,你爹说他这边要是有好姑娘就给项方说合说合,项方他爹就说好,你爹就说了几个村里年龄合适的姑娘,项方他爹最是看好苹儿,说他来我家帮着修凳子补屋顶时,看到苹儿是个会过日子又能干的姑娘。我叫苹儿给他们爷俩一人做了双鞋和衣服送去了,说是感谢他们的。项方的爹和你爹说了,他问过项方后,只要项方同意,就请你爹来说谋。”
“真的?那太好了。项方他爹问过项方了吗?”
周氏摇了摇头,说:“好像还没呢,你爹也是前几日才跟项方他爹问的,怕是项方他爹还没问项方。”
如花一脸贼笑地对周氏眨眨眼,说:“大伯娘,我告诉你噢,我问过项方了,问他觉得苹儿姐的手艺怎么样?你猜他咋说的?”
周氏一喜,忙问:“咋说的?”
“他说啊,苹儿姐的手艺好,还替苹儿姐着急,他跟我说,叫我把苹儿姐招到作坊里去,说苹儿姐的手艺这么好,待在家里一天压面条卖面条的可惜了,要苹儿姐到作坊里发挥她的特长。大伯娘你说说,他是不是对苹儿姐有意思呀?这么关心苹儿姐的事。”
周氏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看梨儿和杏儿在那儿交头接耳地往这边又看又议论的,忙收了笑,冲如花说:“这就好,两个人都愿意,那这事就成了。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能便宜了别家去。如花,这事要是成了,大伯娘一定好好谢谢你们家。”
如花笑着说:“嗯,成了的话,咱就办喜酒,我给苹儿姐当娘家人,为难为难新郎官。”
两人在这儿嘀咕了半天,那边的杏儿着急了,就冲如花喊:“哎,如花,你还看不看小叔啊?他都在屋里等你半天了。”
如花这才和周氏停了,周氏和梨儿背着面条走了,如花进到小叔的屋里去。
“小叔,哼,眼睛好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我可生气了啊。”
如花气鼓鼓地看着闭着眼睛正在那儿编荆条片的吴立武,说出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快极了。
吴立武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小姑娘,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眼神亮晶晶的像星星,一张小嘴在那儿啪啦啪啦的,两只小手还叉在腰上。
“如花,你就是长这个样啊!真好看,来,看看小叔的眼睛,是不是全好了。”
如花“哼”了一声,又心软地过去,看了看吴立武的两只眼睛,眼瞳里映着如花的身影,如花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来。
“小叔,你能看到我这个指甲上涂了啥颜色吗?”
吴立武看了看,说:“你指甲上没涂颜色啊,等等,我再瞧瞧。”
又仔细地看了看如花伸着的右手,吴立武摇头,肯定地说:“没涂,干干净净的。”
如花这才笑着走过去,说:“嗯,小叔的眼睛确实好了。”
“哦?你和煤矿主谈成了?”
如花坐在椅子上,也帮着吴立武在编荆条片,细白的小手来回的穿梭,只眨眼的功夫就编好了一个。
“是啊,谈好了,先送五千个过去,一个五文钱,给,这是一两七钱,是那三百四十个的银子。”
吴立武接过银子,收了七百钱,把一两银子退给如花。
“这是小叔付你的材料钱,还有你教小叔编这个的学费。”
如花想不要,可吴立武用他那双已恢复光明的眼睛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如花只好收了银子在荷包里,说:“好吧,小叔,你这儿够五千个吗?”
吴立武说:“够了,昨天我才点的数,编好的有五千一百二十一个呢。”
如花点头,说:“那一会儿就得找商队给带过去,对啦,昨天给我家送原石的人应该还在镇子上,我去找他们去,叫他们给带过去。”
吴立武忙拉住如花,说:“如花,小叔想亲自送去,小叔想出门走走,你叫小叔去送吧。”
如花诧异地看着吴立武,见他一脸向望的眼神,就问他:“爷爷和奶奶同意不?”
吴立武立刻就说:“我去说,他们一定答应的。”
如花就说:“那行,我叫袁琦去找那些人,他们要是回去的话,咱们就把货托了他们,你和他们一起去。”
吴立武顿时喜出望外,扔了荆条就往外跑,“我去跟你爷爷奶奶说去。”
如花摇摇头,叫了杏儿,“杏儿姐,你去趟我家吧,给袁琦说一声,叫她去镇子上找昨天送来石头的那些人,就说要他们把荆条片给送去常山县,小叔会跟着一起去,你叫袁琦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没走的话就叫来这里拉货。”
杏儿听了,就跑去找袁琦。
如花则到了二婶的屋子外,叫了一声:“二婶,我能进来吗?”
楼氏忙叫了如花进去,如花进了屋,看到炕上坐着的楼氏正在给一个小宝宝换尿布。
另一个小宝宝则躺在一边,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些啥。
“呀,长的真可爱,二婶,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吃的好吗?”
楼氏笑着,给一个小宝宝换完了尿布,对如花说:“好好,二婶好着呢,吃的好睡的也好,这两个孩子晚上也不闹人,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嘿,那好啊,他们吃的呢?够不够啊?二婶你的奶要是不够的话,我家里的牛奶可以再多给你们一些,你给他们煮熟了喂着喝。”
看如花说的极是认真,很是关心自己,楼氏伸出手去,摸了摸如花的小脸,说:“如花,谢谢你啊,他们现在还够吃,等再大些,要是他们不够吃了,二婶就跟你说,再多要些你们家的牛奶。”
“嗯。”
看着两上长提一模一样的小宝宝,如花觉得很好玩,陪着楼氏说了会话,逗着小宝宝,看他们睡着了,如花这才和楼氏告辞,出了二婶的屋子。
吴立武回来了,跟如花说他爹娘都同意了,如花就叫他收拾收拾衣服,再准备些吃的东西。一会儿袁琦回来了,说不定他就得跟着走。
“小叔,我看你就准备你的衣物成了,我回去给你准备些吃食路上带着,还有一些种子,你去完常山县送了荆条片后,你帮我把这些种子送到喜梅县刘家屯村去,找一个叫郑斌的。我给你带封信,你去了给他。”
“嗳,行啊,那你去写信吧,我在这儿收拾收拾。”
如花跑回了家,先叫赵婶准备一些路上带的吃食,然后就到屋里去给郑斌写了封信,又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和信装在一起,还把那些种子需要特别说明的事也写了几张纸,也装在了信封里。
“大喜,把买的种子收拾一下,我要送走。”
如花喊着李大喜,到了仓房里,拿了几个袋子,把种子分了分,在袋子上写了种子的名称,等一切都弄好时,袁琦带着那些人也来了。
五千个荆条片全部从吴立武家里拿出来一一码好,装了车,吴立武背着个包袱来了,如花把吃的给他,又把信和信里装的银票的事跟他交待了一下,吴立武忙贴身藏了。
“小叔,你把我家这辆驴车赶着去吧,上面装了种子,你带给郑斌,还有一些作坊里的绣品和粉条什么的,是给常山县的县令、主簿和煤矿的王矿主的,上面我都标记着,你要看不懂的,就问一下认字的人。还有一些是带给喜梅县的薛县令和师爷的,我也标记了下,到时候你全交给郑斌,他会看着去送的。”
“上次我去常山县,他们那边有意要买我家作坊里的东西,我在信里吩咐郑斌了,你去了跟他说,叫他再去追问一下,要是能拿到订单,小叔你就给我带回来,我安排作坊加工出货。”
吴立武听着如花噼哩啪啦的说着,有一阵头大,只能硬着头皮一件件地记着,“如花,小叔记下了,小叔一准给你都办好了回来。”
如花点头,说:“嗯,小叔能成的,你路上也注意安全,有事时,人命最大,钱财什么的都不重要,小叔你可记住了。”
吴立武点头,说:“嗯,小叔晓得了。”
如花塞给吴立武十几两碎银子,吴立武不要,正推辞着就见吴和邦带着东子来了,东子身上也背着个包袱。
吴立武和如花奇怪地看着,吴和邦就说:“立武,你没识几个字,这又是眼睛好了第一次出门,我叫东子跟着你,你们互相照应着,东子,你识了不少字,有事就帮你小舅出出主意,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外露,遇上有人求救什么的,都要多个心眼。”
“嗯,姥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舅的。”
如花便说:“表哥和小叔一路小心些,去时有这些人跟着,不怕的,回来时你们就多注意,别急着赶夜路,到了镇子、县里就找客栈住。”
说着,还是把银子塞给了吴立武,“路上用的着,该花时得花,别省着。”
送走了两人,如花陪着吴和邦和崔氏站在路边上很久很久。
“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小叔和表哥去几天就回来了。”
如花安慰着两位老人,吴和邦和崔氏点点头,脸上还是有着担忧,如花想: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爷爷,我跟大伯娘说了,叫苹儿姐也到我家的丽人坊作坊里去做工。到时候怕是梨儿姐或是大伯娘就得留在家里,跟大伯和面压面卖面条了,只能出一个人去镇子上卖面条。”
吴和邦听了,就说:“苹儿去你家作坊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你大伯家已经去了一个桔子了,再招进去一个人,别人会不会说?”
如花说:“当然不会了,作坊里缺人手呢,苹儿姐绣活好,她不去可就浪费了,爷爷不用担心。”
吴和邦说:“嗯,不给你们添麻烦就成。这样的话,那你大伯娘就去县里卖面条就成,镇子上的还是叫志森带上。”
如花想了下说:“爷爷,这糖炒粟子也卖不了多久了,我想着还是叫二伯在镇子上摆个小摊子,卖个面条什么的吃食,这一年四季的都能卖,而且到秋冬时,再把糖炒粟子一起加上卖了,那生意就长久了。咱们就叫个‘粟子吴’,‘夏吃面冬吃粟’,把名声打出去。”
“做汤面吗?你二伯做饭的手艺倒还是不错的。”
如花点头,说:“我知道,我有几次看二伯在厨屋里忙活,做的菜什么的都不错呢,二伯是跟谁学的啊?”
吴和邦笑了,说:“有两年家里揭不开锅,你二伯去找活干,正好碰上个好心的厨师找帮厨,就带了你二伯一起做,你二伯就是打那时候学的,那个厨师还说你二伯的悟性好,一直说叫你二伯去找个名厨学手艺,将来也能当个大厨啥的,后来你二伯成了亲,你大伯、小叔又相继出了事,你二伯就在家里一直撑着这个家,就再没想过去学厨艺的事了。”
“哦,是这样啊,那咱们就先这么打算着,爷爷闲时跟二伯再合计合计,若二伯想干,我就教二伯几样好吃的面条的做法,保证二伯的面摊时时客满。”
有客人来吃油炒粉,爷爷和奶奶就去忙了,如花回了家。
在屋子里忙活着她和项方一起合作的一件东西,到午时时,姥姥和柳湘跟柳氏和如梅从作坊回来了,姥爷也从荒地回来了,小舅舅和柳杰、柳俊也从北面的工地上回来,一家子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准备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二小姐,孙县令和府城的崔知府快到村口了,吴主簿派人来,叫你快和老爷、太太去迎接。”
袁琦跑了进来,对如花急急地说着。
如花猛地站起身来,放下手里做着的东西,用布包了收进箱子里,跟袁琦一起跑出了院子。
伍立文和柳氏,还有柳长岭、冯氏他们,也已出了屋,到了院子外。
村长吴立山也得了消息,急急地跑来,和伍立文他们一起,去村口等候迎接知府大人和孙县令。
柳氏小跑着,还担忧地问伍立文,“他爹,这是出啥事了?怎么知府大人和县令大人都来了?”
伍立文由柳旺扶着,走的也是很急切,腿伤还未好全,但走路还不成问题。
“不知道,去看了再说,你别担心。”
村子吴立山也是一脸的担忧,知府大人来了,天啊,他见过最大的官是县令大人,这知府可是个四品的官呢,不知道为什么来他们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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