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铭的态度转变之快,一时叫伍志勤有些惊讶。
伍立文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文承铭再如何,也不会将杀人的帽子强加到他的头上,心下微松之下,伍立文对文承铭的承诺是心存了感激。
“王氏,你这状纸上所告伍立文之罪有二,其一是杀害了你的丈夫徐宗华,其二是杀害了林府的五小姐。据本官所知,你丈夫徐宗华身亡之时,是请过大夫去急救的,当时,大夫给出的徐宗华死亡的原因是‘马上风’。”
文承铭的话音刚落,堂下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要知道“马上风”那是男人和女人办事,男人猝死在女人身上的说法。这妇人能把丈夫死在“马上风”的事冠给伍立文一个杀人的罪名,这能不叫这些百姓们臆测吗?
有人就猜着,难不成是伍立文给死者投了药,才叫死者太过兴奋,玩女人没玩好,反而死的这么不光彩了?
而人群中那些学子书生们,有些已是面色羞涩尴尬地不知该是继续听下去呢,还是该转身离开,还有些则是故作没听到的,一脸“无知”“不懂”状。
吴和邦和崔氏由儿子、外孙子给顺着气,好言安抚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放心伍立文这个儿子,两位老人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公堂外,吴立德和吴立武、东子没有办法,只好由吴立德和东子去公堂外继续听审。吴立武则扶着两位老的坐在衙门对面的一个食肆里。
吴立山见状,便也把他爹族长和几位族老、二婶婆两位老人给送去和吴和邦、崔氏作伴,毕竟村里同来的人中,这些人的岁数都大了,秋老虎正盛,案子审的时间又长,老人们都还饿着。成季礼自然是跟着去,给众人点了些吃的喝的,也好边休息着吃点饭边等消息。
堂外的人不敢大声议论,因着没有影响到文承铭问案,文承铭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呵斥,继续问王氏:“本官不知,你丈夫因‘马上风’而亡,你怎会将他的死算在伍立文头上。”
王氏正要张口回话,文承铭却是一摆手,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林家五小姐又是何人?你都说了她是你丈夫生前所聘的七姨娘,这话足以说明,这位林家五小姐在你丈夫在世时,并未被你丈夫纳进门去,她未进徐家的门,她既死有可疑,也该是她的家人报官,本官问你,她的家人在哪里?她又是何时亡故的?死因为何?你告伍立文杀你丈夫、林家五小姐,有何证据?有何人证?伍立文杀害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文承铭的这些问题,一个个的都问到关键上了,而且,他方才直接点明了他所知道的徐宗华的死因,已深入人心,叫人诧异的同时,也是很难再把徐宗华这样死亡的原因归罪于伍立文的什么“谋杀”上面。
宇文卿年纪还小,又是皇宫里受正统教育的皇子,初听到“马上风”这样的字眼,并不明白其意,也没多想,就问了在一旁的张巡按,直把张巡按弄的又尴尬又忐忑,不回答吧又不成,便吱吱唔唔了半天,才小声地跟宇文卿解释清楚。
宇文卿听得面红耳赤,有心对张巡按表达不悦之情,但又是他自己先问的人家,人家回答了,他不能翻脸不认人,于是,宇文卿又羞又怒地,只瞪着堂上跪着的王氏等人。
那名原本要闯进公堂的少女便是死者徐宗华的庶出女儿徐美琳,家中行四,生她的是徐宗华的四姨娘,同来告状的没有这位四姨娘,因着这位四姨娘是个聪明机灵的,躲了这告状的“苦差”,可谁想,她这亲生的闺女不听她的话,偷偷跑出来瞧伍立文受审,还冲动地想击鼓告状,也幸好那位跟着伺候的婆子劝了劝,一时没能真的上去击鼓鸣冤,便也就碰上了带着三姨娘和六姨娘来递状子告伍立文杀人的王氏。
这位徐美琳也是个不长脑子的,四姨娘说过的话她不记不管外,对于劝着她躲在一边看情形的婆子和丫环的话也是根本就不听,如此,被六姨娘一激将,便跟着王氏进了公堂,为她爹找仇人报仇。
被徐美琳斥责的婆子和丫环则只能留了婆子在公堂外盯着,丫环跑回家去找四姨娘报信。
对于文承铭一开始就对伍立文的偏袒,徐家这位四小姐是气愤不已的,故而,听到文承铭问她母亲王氏的问题时,徐美琳再次狠狠地盯着文承铭看了几眼,气鼓鼓地扭过头继续生气的小姑娘,这一扭头之下,便看到了一身贵气俊美不凡的少年宇文卿。
宇文家的人都长得俊美,宇文卿虽还是少年未及弱冠的年纪,但因通身那自然显现的皇子气派,叫他除了有张俊美的容颜外,便多了比其他俊美少年所欠缺的十足贵气。
徐美琳可以说是在其父未死之前,也算是小吏之家,在这颖州府府城之地,虽算不上大富大贵、有权有势,但家中的日子也比普通小户人家要好上许多,算是中等富户家的小姐,虽是庶出的,但不比高门大户,太过讲究嫡庶之别。
因而,徐美琳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对于颖州府里那些令未出嫁的姑娘、小姐们仰慕的公子也知之不少。可如今,见到宇文卿,徐美琳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什么叫公子如玉世无双。一时间,这满腔的气恼顿时就消失不见,转化为一腔的含羞带语沫沫情怀慢慢漾了。
李蒿身为宇文卿的贴身侍卫,时刻跟在宇文卿的身边,在徐美琳这个小姑娘的目光落在宇文卿身上之前,便已绷紧了神经,不错眼地打量了徐美琳几眼。看到人家小姑娘年纪虽小,却已知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家殿下含情脉脉眉眼传情了,心中暗笑之下,也不敢放松警惕,只从小姑娘的身上收回打量的目光,往方才才回到张巡按身后的那个长随瞥了一眼。李蒿不知道张巡按的长随为何离开了一会儿,但他相信,守在外面的人,自然会盯着这位长随的。
“大人,民妇的夫君和府城的官员随大人前往这人的家中,是为了皇上赐这人的二女儿颖惠乡君封地的事。当日,这人家中招待随行人员,民妇的夫君因醉酒头晕之时,被其家中的丫环相助了一把,民妇的夫君感念那位丫环的善心,又思及他自己和那丫环有了肌肤相亲,便向其提出要为那位丫环赎身,给那位丫环一个名份。”
伍立文听得云里雾里,志勤和志学也努力回忆着,并没有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柳氏听得认真,回想着如花得封三千亩地那日曾生过的事情,似乎有些许的印象,但又觉得和这王氏说的对不上,一时间,也只能苦苦地思索着。
王氏说的有些气喘,停顿了一下后,才说:“他们仗着家中有位三品的乡君闺女,有位六品的夫人,不应承我家夫君便罢,却使人狠揍了我家夫君一顿。我家夫君回家后,请大夫来看,才知是被打得内伤。如此在床上躺了数天,才养好了病。本以为这事也便罢了,我们自认倒霉,不敢再惹他们伍家。谁想,与我夫君定好纳进门的林家五小姐,出门时遇上强抢财物的偷儿,正好被他出手制服了偷儿,寻回了被抢的钱袋。林家五小姐自然感激于他,向其致谢,这人见林家五小姐长得貌美,便动了邪念,几次纠缠林家五小姐。”
说到这里,王氏似是累极,捂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身旁的妇人忙给她顺着气。
伍立文听到这里,脑海里便想起一个人来。
柳氏也是眼睛一瞪,她也猜出这位王氏说的那个林家五小姐是哪个了,便是曾经找上门来,逼着自己让出伍立文,说要嫁给伍立文做正妻的那个林小姐,当时,那个林小姐还派了个媒婆上门来,气得她那些日子没少和伍立文生气。后来,也确实听说那位林小姐因马车翻至山下而亡,如此,她才把这事扔之一边,和伍立文又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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