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鸿没有说话，但他古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少见的坚定表情。

他转头朝徒弟们问道：“你们谁知道金山是什么？”

这个词，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昨晚在审讯阿五阿六的时候，阿五阿六透露，河沙帮跟新洋人主子也提到了金山。

不用说，这两者一定是有关联的。

一旁的林世荣解释道：“金山就是满是金子的山，据说，只要到了金山，随便挖两下，就能挖出黄澄澄的金子来。”

牙擦苏嗤然一笑，“还、还有这等好事？那、那大家都去挖呗！”

林世荣白了牙擦苏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能去？开往金山的船只有一艘，就是停在弗山码头上的麦力肯国大船，要上船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是男性，身强力壮，能搬得动八十斤的重物，而且还得交10块龙洋作为签约费！”

“10、10块龙洋？”牙擦苏咂了咂嘴，“那、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不、不过，要、要是真能挖出金子来，那也、也值了。”

林世荣忧心忡忡的说道：“有两个唐人买办在码头宣传金山，好多弗山青年都交了钱，签了约，这里面有不少是我们民团的弟兄，我想留住他们，但是，我不能挡着人家去发财啊。唉，要是民团兄弟都走光了，弗山就只剩下老弱病残了，那时候，还如何对抗洋人呢？”

黄飞鸿皱眉说道：“这金山真的存在？”

栩枫双臂抱在身前，淡淡的一笑，“其实，这跟富婆重金求子是一个路数。”

十三姨好奇的问道：“富婆重金求子？”

“对。”栩枫笑道：“有一个骗局，说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婆，奈何丈夫不能人事，所以求年轻力壮的小伙帮忙，一旦怀上孩子，立刻给百万巨资酬谢——前提是，你得先交一些费用检查身体什么的。”

十三姨扑哧一笑，“这种骗局还有人上当？”

“有。”栩枫认真的点了点头，“而且，上当的人还不在少数！他们之所以会上当，并不是智商不够，而是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只要花几百上千块，就能走向人生巅峰！说来说去，绕不开一个贪字！”

牙擦苏瞪大了眼睛问道：“这、这么说，金山是个骗局？”

栩枫笑道：“二师兄，你想啊，那金山远在麦力肯国，你要是麦力肯国人，你恨不得把有金山的消息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偷摸挖呢，又怎么会满世界宣传呢？再比如，你要是富婆，你想求子，包个小白脸就行了，何必满世界贴小广告呢？”

“说的没错。”黄飞鸿沉声说道：“看来，这金山必定是个骗局！”

林世荣赞叹的说道：“三师弟真是见多识广啊！师父，既然咱们已经知道所谓金山就是个骗局，那咱们就去捣毁那艘洋船吧！”

黄飞鸿喝道：“胡闹！麦力肯国的洋船是钢铁造的，上面有大炮火器，你这么鲁莽的冲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世荣瘪了瘪嘴，“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洋人把咱们弗山人都骗走当苦力啊！”

黄飞鸿正要说话，就听盲眼老太太咳嗽了几下，幽幽转醒了过来。

“黄师傅，我儿叫丁大志，三年前在阳江码头上了去金山的大船，我们说好的，他只要一到金山，就立刻给我写信报平安，而且只在金山挖一年的金子，就回来给我养老尽孝的。”

“可是，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从来就没有等来他的消息！”

“有人说，他在金山发了财，把我这个娘给忘了。”

“但是我不信！我儿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去金山也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让我吃上一口饱饭啊！”

“他一定是在金山遇到了什么麻烦！”

丁阿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黄师傅！求求你，救救我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