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长桥建于前隋末年,乃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桥,只因它能给行人提供便利,所以当地百姓给它起名叫做便桥。
这座便桥虽然只是个乡间小桥,但是今日过后它注定要留名青史了。
怎能不留名青史?
一座石桥,聚集了当世两大帝王,身边各领这六个名臣谋士,桥两侧还聚集着几十万兵马……
韩跃依旧走的不疾不徐,确切说是他坐下毛驴走的不疾不徐。这毛驴也算有性格,两岸兵马杀气腾腾,桥上大人物望眼欲穿,然而无论韩跃怎么努力抽打,这驴依旧懒洋洋的迈着蹄子,宛如大爷逛街一般慢慢走上了桥。
李世民怔怔半天,忽然失笑出声,远远指着韩跃道:“这臭小子以为是来赶集吗?两国谈判何等严肃之事,他骑着一头毛驴前来,我大唐就算再缺马也不至于如此!”
旁边房玄龄捋着长须呵呵微笑,道:“臣倒觉得泾阳侯奇人必有奇事,自古文臣武将何等之多,有谁会想到骑一头毛驴也能这般出彩?陛下您且看,泾阳侯行走之间面如止水,视两岸数十万兵马为无物。如此沉稳性格,几有大将之风,以后谁再敢说泾阳侯是个油滑少年,老臣第一个不相信。”
颉利双目炯炯有神,猛然发出一声爆笑,对李世民道:“这便是你说的少年奇才?本汗怎么看他像个傻子!还有还有,他胯下所骑是何种战马,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中原毛驴?啊哈哈哈,贻笑大方矣……”
王凌云面色淡然道:“大汗说的没错,此人行事向来不登大雅之堂,尤其喜欢故作离奇引人注目。凌云曾几次与他相争,深知他手段何等下作,原以为他现在有所长进,想不到还是老样子。”
他尽力贬低韩跃,恰巧韩跃也施施然到来,闻言微微一笑,道:“老样子好啊!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任你机锋百变,我自不动如山。凌云公子说我手段下作,好像你的手段也不怎么出彩吧。”
韩跃说到这里,看见王凌云张口欲要反驳,他目光猛然一冷,大喝道:“田家庄一夜偷袭你杀我多少百姓,将屠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同胞,豺狼都没有你凶残,你也有资格说我手段下作?我呸……”
他如此嘲讽,王凌云只是微微一笑,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架势,淡淡道:“故友相见,泾阳侯还是如此贪占口舌之利啊。”
“过奖!”韩跃拍了拍毛驴,同样淡淡道:“你也还是那般不知死活。”
王凌云轻哼一声,脸色渐渐阴沉下去。韩跃可不怕他,施施然道:“想翻脸?可惜你不行。若我所记没错这已是咱们第三次见面,初次在大理寺你闹个灰头土脸,二次在小荒山你逃亡如丧家之犬,今天是第三次,信不信我仍然让你大败而归。”
“多说无益,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王凌云一甩袍袖,冷然道:“如今我已加入突厥,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咱们来谈一谈赔款的事情。”
“赔款?没有……”韩跃直接挥挥手,一脸不耐烦道:“明明是突厥入侵中原,凭什么我们赔款,你脑袋被我的坐骑踢了不成?”
“我脑袋清醒的很!”王凌云轻哼一声,接着道:“至于为什么让你们赔款,此事还需要解释吗?入侵又如何?兵力强就是道理,国力衰就得进贡,此千古不破之至理。我突厥有百万控弦之士,举手投足便可夷灭唐朝。若想保住中原不被铁蹄踏破,大唐就得老老实实赔款。”
“不吹牛逼你能死啊!整个大草原加起来才有多少人,还百万控弦之士,你指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泾阳侯是铁了心要胡搅蛮缠?”
“不敢,我只是要让你明白,别拉着虎皮做大旗。想要何谈就拿出诚意,想要打仗大唐接着。兵力强怎么了?昔年五胡乱华几乎把中原杀成了白地,我汉人照样挺起胸膛咬牙反抗。结果如何你也知道,赫赫一时的五胡被灭了三个,而我汉族仍然源远流长。”
谈判就是这样,你说你的理,我争我的风。遇到谈不拢之时,便需要佐以军事威慑了。
王凌云忽然扭头对颉利道:“大汗,唐朝并无诚心,我提议停止谈判,咱们直接灭了中原。”
“好!本汗正心有不耐,这便下令进攻。”颉利猛然举起大手,遥遥对着渭水北侧一挥。
呜呜呜!
巨大的牛角号顿时响起,几十万突厥人嗷嗷怒喝,骑兵缓缓推进,做出攻击姿态。
韩跃哈哈一笑,大声道:“想打?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