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就是朱弦杀死的人,只要让她以为自己杀死了人就足够了,她这么一逃窜,就是不打自招,结果正如眼下,越是找不到人,公孙义就越认定是她杀的。
至于设计让朱弦背上杀人罪名的人,如果为了掩盖自己的杀人罪行,倒也简单,如果是特意陷害朱弦,这分析起来就复杂了。
无论如何,他也是希望能找到朱弦的,不然公孙义揪着自己不放,总是个隐患。
正要穿过一扇月洞门时,池长庭抬起的脚没有落下,在空中滞了片刻,又收了回来,转向拐进一条小路。
几经周折,回了自己今晚住的院子。
一进屋,便挥退左右,打开窗,突然抬手朝上,从窗外檐下扯进来一人,随手往身后一扔。
等他关好窗,被他扔地上的人已经起身站好,青丝沾叶,红衣染泥,眸光恹恹地看着他,脸上几块青紫触目惊心。
“杀人了?”池长庭问道。
她低低“嗯”了一声。
“怎么没有将随行侍从灭口?”池长庭冷冷问道。
朱弦惊愕抬头看他。
“武器也丢了?”
朱弦愣愣点头。
池长庭冷冷一笑,道:“杀完人还特意留下人证物证,是怕苦主找不到你?”
朱弦眼中顿时水珠滚动:“我……我忘记了……”
池长庭又是一声冷笑:“忘记毁灭证据,倒是记得回来连累别人!”
泪珠猝然滚落,她粗暴地抹了一下,哽咽道:“我本来是打算回七凤谷的,就是、就是来跟你们道个别……”
池长庭的语气仍是淡淡:“这样来道别,是想吓坏阿棠吗?”
“我没有!”朱弦嘶吼一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池长庭沉默地看着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左袖不知被谁扯去了半截,手腕上一圈乌青十分显目。
“昨天晚上想去同阿棠道别……可身上都是血,我去河里洗了好久,还是觉得身上血腥味好重……我想回七凤谷……看到他们追来……我没有想连累你们,我第一次杀人,我也很怕……”
平时嚣张任性的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长庭轻叹一声,问道:“为什么杀人?”
朱弦猛然抬头,眼中愤恨欲燃:“那个畜生!是那个畜生!八年前是穆公救我,这次又想……我当然要杀了他!再来多少次,我都要杀了他!”
八年前……
池长庭目光骤缩。
朱弦提起过,八年前,她因贪玩跑出师门,不幸遭歹人算计,虽然最后逃出,也受了重伤,幸得穆鸿路过相救。
原来那歹人竟是公孙义之子。
池长庭动了动手,想去拉她起身,犹豫片刻,还是背到了身后,语气和缓道:“你没事吧?受伤没?”
朱弦扁了嘴,眼泪扑棱扑棱往下掉,抽抽噎噎道:“我有事,我好害怕,我还受了好多伤——”指了指脸上的青紫,“他掐我的脸——”又抬了抬手,“还掐我的——”
话音未落,手被握住,暖暖的,紧紧的,一个用力,将她拉了起来。